大結局
可能是為了彌補之前蘇雲卿差點遇險的失誤,挽回自己的聲譽,保鏢公司這回配過來的人能力確實是比前麵兩個要高出不少。司機的表情看上去雖然有些吊兒郎當,但一路上車開又快又穩,好幾次蘇雲卿都生怕他們會跟路上的其他車子相撞,結果總是在關鍵時刻被神乎其技的閃了過去。除了剛開始大卡車的那一下之外,後來追上來的黑色小車並沒機會給顧言之他們造成什麼實際威脅。
兩輛車在環城公路上演的生死時速,這種場景蘇雲卿一直以為隻有電影上才會有。幸好今天是工作日,在早高峰過去之後,路上的車子已經少了很多,不然不要說是躲避後麵的追逐,估計得被堵的開都開不動。
這段驚心動魄的追逐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畢竟是法治社會,對方再怎麼一手遮天也不敢這麼頂風作案,完全無視法紀,加上後來可能是看到確實追不上,漫漫的就消失在了他們身後。
為了安全起見,最後顧言之還是按照原定計劃去了機場,隻不過原本是計劃坐私人飛機回去的,現在則改成民航,坐最快的航班回京市。
離飛機起飛還有一個多小時,機場貴賓室內,顧言之正被蘇雲卿勒令半趴在沙發上,給她看手臂和背上的傷——說是傷,其實就是幾塊淤青,對顧言之來說根本不痛不癢,蘇雲卿卻十分緊張,讓燕妮去找了藥,然後挽著袖子跪坐在一邊繃著小臉認認真真給顧言之把淤青揉散。
顧言之以為她是被嚇壞了,剛才那種情況確實是很危險,稍有不慎他們就不可能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的坐在貴賓室裏。假如今天他不在,隻有蘇雲卿一個人……
顧言之眼神陰鷙暗沉,血色的殺意在眼底慢慢浮現。
等身上的‘傷處’處理完之後,顧言之轉身把蘇雲卿抱進懷裏,愛憐的親了親她的額頭。“我沒事,嚇壞了吧。”
蘇雲卿沒說話,低頭咬唇窩在他懷裏不發一言。
顧言之微微皺眉,習慣性的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抬頭看自己。
“在想什麼,嗯?”
蘇雲卿眼睛微紅,剛才的事情還讓她心有餘悸。但卻她還害怕的並不是自己會遭遇什麼,而是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她似乎已經成為了顧言之的一個累贅。
顧言之一看到她這個表情心裏就痛了一下,低頭憐惜的在她眼角輕輕吻了吻,低聲哄道:“別害怕,我在這裏。”
蘇雲卿紅著眼看他,抿唇沉默良久後才像是下定決心一樣的說道:“顧大哥,你把我送走吧。”
顧言之表情一滯。
蘇雲卿說:“不管是出國進修也好,工作也好,又或者是隨便把我關在什麼地方都行,我都願意,我都答應,隻要你安全。”
顧言之皺眉道:“什麼叫隻要我安全?”
他仔細端詳著蘇雲卿的表情,試圖在她臉上找出一些端倪。“卿卿,你在想什麼,告訴顧大哥,嗯?”
蘇雲卿抬手圈住顧言之的腰背,纖細柔軟的手輕輕撫過他背上的淤青處,聲音泫然欲泣。
“如果不是我,你剛才根本不會受傷。”
顧言之說:“這點淤青根本就不算什麼傷。更何況,對方的目標是我,他是衝我來的,是我讓你置身陷境。”
蘇雲卿用力搖頭。
“如果不是為了來找我,遷就我的行程,你根本不會離開京市。”
“我不離開京市他們就不會對付我嗎?”
“至少他們不敢這麼猖狂!”
顧言之語塞,蘇雲卿的話讓他一瞬間無言以對。
確實,如果他在京市,裏麵有虎鯨和食人鯊相互製衡,再加上天子腳下,饒是他們再怎麼恨自己,也斷不敢像現在這樣在大馬路上就明目張膽的對他窮追猛打。而且應家,戰家在京市各界都有人,也絕對不會容忍他們這麼猖獗。
“而且,今天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至於會受傷。”一想到對方背上大片的淤青,蘇雲卿就心疼的不行,同時還有一種深沉的後怕從她心裏升起。
假如今天貨車撞過來時他們沒有躲開,那護在她身上的顧言之會受多重的傷她根本連想都不敢想!即便是這次僥幸躲過了,若是還有下一次呢?若是以後他真的為了救自己而受傷,甚至是丟失姓名呢?
顧言之想要送她走是因為他賭不起,而對蘇雲卿來說,她又何嚐能拿顧言之的安危來冒險?
即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舍不得看他受到半點傷害。
所以,或許顧言之是對的,她現在要做不是自以為是的留在顧言之身邊,而是該乖乖聽從他的安排,保護好自己,讓他沒有後顧之憂,讓他不再因為自己的任性和倔強而受傷。
“我出國。我去讀書,去深造,去哪裏都可以。”蘇雲卿緊緊的抓住顧言之的手,將自己的額頭抵靠在他的掌心,小聲啜泣道:“我隻要你平安無事。”
顧言之猛地把蘇雲卿壓在沙發上,然後俯身深深的吻她。
流在他掌心的眼淚像是帶著火焰,自掌心脈絡流淌至他的心髒,燒的他眼睛通紅,心髒緊縮,隻恨不得能將眼前這個人揉進自己的身體,做他的骨,他的血,主宰他生命的一切,並且此生此世,永不分離。
每一天每一天,他都覺得自己不會再更愛她,但每天早上一睜開眼睛,看到她笑容的那個瞬間,顧言之就會覺得自己比上一分上一秒更愛她。
蘇雲卿閉著眼睛承受來自顧言之洶湧的愛意,哪怕感覺像是快要窒息,仍舊是毫不放鬆的緊緊抱著他,不願意遠離一分一秒。
什麼堅持什麼自由都可以放棄。
隻要是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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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卿出國的手續辦的很快,在《青海湖蝴蝶》巡演結束之後,她就對外公布將去米國A大學戲劇專業進修深造。媒體和粉絲還沒從這個突發的消息中回過神來,蘇雲卿出發的日子就已經定了。
在顧言之為她辦理手續,安排那邊生活的時候,曾有虎鯨那邊的人打著過來幫忙的名號想要插手,顧言之二話不說直接去見了‘虎鯨’本人,直言道如果還想繼續合作下去,就不要再打蘇雲卿的主意。
“我對付不了你,但是我可以讓你贏不了。”顧言之語氣淡然,話裏卻是最狠厲的警告。“別碰她,這是我最初也是最後的忠告。”
顧言之走後,虎鯨身邊自然有幕僚對他的狂妄十分不滿,想給虎鯨上點眼藥,結果虎鯨卻意外的非常欣賞顧言之。
“最好的合作夥伴永遠不是那些看似毫無弱點,沒有一點破綻的人。”虎鯨說:“反而是像顧家小子這種,心有牽掛,就會有所顧慮,這樣的人合作起來才能真正放心,因為你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裏。”
虎鯨跟他幕僚之間的談話沒人知道,但自那以後所有人都知道顧言之有多看重他女朋友,那是顧言之的逆鱗,誰碰誰死。
所以在後來顧言之幾乎跟瘋了一樣對食人鯊那邊的人窮追猛打,不計代價,極其凶猛的咬下了他們的一大塊肉,大家就完全不覺得驚訝了。
誰讓對方這麼不長眼,碰了顧家大少爺的心頭肉呢。
在蘇雲卿出國前一天晚上,兩個人徹夜恩愛,一夜未眠。
清晨,蘇雲卿阻止了顧言之打算去機場送她的決定。
“我不喜歡跟你說再見。”蘇雲卿低聲說:“也討厭在飛機上看著你離我越來越遠。你不要去,也不準跟我說再見。”
她眼角通紅,眉間明明仍帶著被徹底疼愛過的愛意,糅雜著即將遠去的傷心和不舍,讓顧言之隻看一眼就心痛難當。
若是可以,他不會讓她離開自己哪怕半步。
顧言之緊緊抱著蘇雲卿,在心裏暗自發誓,今日蘇雲卿所受的所有委屈,來日他會讓對方十倍百倍的償還。
蘇雲卿對外公布是在米國A大學,但除了顧言之和葉閃,以及隨行的燕妮,那岩之外,沒人知道她其實真正去的是英吉利的S大學。
在上了三個月的語言預科班之後,蘇雲卿順利以一名普通學生的身份順利入學,從此開始她的學生生活。
而在這短短的三個月裏,華國國內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在蘇雲卿出國之後,顧言之再也沒有了後顧之憂,他開始猛烈的向食人鯊發動攻擊,幾乎是以一種不死不休的姿態是要報複食人鯊。他跟虎鯨那幫雖然老謀深算,但有時候難免過於計較得失以致有些瞻前顧後的謀士們不同,顧言之表麵上看上去冷酷腹黑,但其實骨子裏剛猛狠厲,有些計謀看上去雖然過於偏激不留餘地,但往往能收到奇效。
食人鯊這才發現,原來顧言之以前不過是在保留實力,他雖然答應和虎鯨合作,但其實並沒有拿出自己全部實力,隻是在能夠控製的範圍內為對方提供幫助,而如今食人鯊動了蘇雲卿,這在顧言之看來是死罪,他不允許有任何人把主意打到蘇雲卿身上。
觸逆鱗者,死!
虎鯨自從得到顧言之不遺餘力的幫助後簡直如虎添翼,他們一路壓製一路攻擊,食人鯊很快就潰不成軍。
曾經也是供萬人仰望,站在金字塔頂尖的家族,一旦崩潰竟也如雪山崩塌,從此再也無力反擊,隻能任人宰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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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雲卿出國半年後,國內有媒體突然爆出一個驚天新聞。
京市有個伍姓男子今年才二十歲,卻已經欠下好幾條人命,並且在過去的四年間,涉嫌強迫十數名女性跟他發生關係,當中還有一半是未成年少女。其中最讓大家震驚的是,在他強迫完這些女性之後,還把她們當做‘獎品’,‘打賞’給跟在自己身邊的跟班們。如果有人不願意,這幫人就會使用強迫,暴力,乃至違禁藥品,毒品等令人發指的手段來強迫她們屈服。
當中就有兩個少女被他們活生生給玩,死了。
新聞一出,整個華國都被震動了。民眾震驚於在當今這個法治社會竟然還有如此聳人聽聞的惡行,更震驚的是,這樣的惡魔竟然還能逍遙法外足足四年之久!
民眾的憤怒和輿論的指責如潮水般湧入,說是舉國震怒也不為過,此時如果不給大家一個交代,不處置這個惡魔,不足以平民憤。
新聞出來之後舉國關注,程序也走的相當快,很快處置就出來了——即刻死刑。
這個判決無疑大快人心,普通民眾看到惡人終於得了惡報也都撫掌稱慶,但更多的疑問也隨之而來。這個伍姓男子到底是個什麼來頭,為什麼可以被縱容,被無視這麼久?有多少無辜的女性被他糟蹋,被他傷害致死,家屬卻求助無門,為什麼直到現在才被揭發?
這些問題作為普通人或許沒有辦法得到真正明確的答案,畢竟所有能被民眾知道的新聞,必定是可以被民眾知道,或者說想被民眾知道的。而掩藏在這後麵的風起雲湧卻往往不為人所知。
在普通人看來隻是抓了個變態,但對部分人來說,這是一個家族開始衰落的象征。
伍姓男子是伍川橋唯一的兒子。
食人鯊已經護不住自己的子弟了。
他和他的家族終於走到了窮途末路。
在伍姓男子被槍,決,同時食人鯊的人開始一個個被清算時,顧言之看著每日送過來的內部聯絡,終於長長,長長的舒了口氣。
這是一場無聲,卻驚心動魄,九死一生的鬥爭,它曾經漫長的讓顧言之以為這一生都看不到結局,但萬幸,它終究還是結束了。
他們贏了。
他複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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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英吉利接蘇雲卿回家之前,顧言之和戰北落一起去了國內某個公墓。
這裏埋葬著在異國他鄉為國捐軀的同袍,兄弟,戰友。
這裏曾經是顧言之和戰北落一生的遺憾和悔恨,是支撐他們咬牙前行,不顧代價爭得公道的原力。
而今,這一切終於都可以結束了。
顧言之咬緊牙關,沉默的看著墓碑上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耳邊是戰北落輕聲的絮絮低語。
“我們沒有辜負你們。”
戰北落半蹲著在墓碑前,給昔日兄弟們一一滿上酒。
“那龜孫已經完蛋了,兄弟們的仇,我跟老顧幫你們報了。當日老顧昏迷,我被人監視動彈不得,後來我們自由了之後又不敢過來見你們,怕你們怪我跟老顧沒用,怪我們沒能力為你們查清真相,為你們報仇。”
“幸好最後也沒辜負你們,沒讓你們白白犧牲。現在都過去了,你們也都安安心,今天跟我們喝完最後一場酒,然後開開心心的去投胎,下輩子就安安分分的做個普通人,娶個乖媳婦或者嫁個好老公,好好過日子。”
“我跟老顧現在也挺好。老顧做了大老板,賊有錢的那種,還找了個美的跟仙女一樣的小姑娘做老婆,老顧跟人家好的時候,小姑娘還沒成年呢,你們說他禽不禽獸。”
“我呢,我退下來啦。也找了個人,雖然沒有老顧老婆那麼乖又那麼仙女,但我挺稀罕他的,從小稀罕。以後就他了,不改了。”
“我們都挺好,真的。”
顧言之閉了閉眼,掩去眼中的濕意,輕輕拍了拍戰北落的肩膀。
戰北落站起身,和顧言之一起沉默的看著這一排墓碑許久。
“英雄,這輩子你們已經做過了。下輩子,一定要好好享受自己的人生啊。”
“總該輪到別人來為你們負重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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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言之趕到英吉利時是白天,他打開公寓門,不出意外裏麵空空蕩蕩的——他其實按照計劃該是在後天,處理完所有事情之後再過來接蘇雲卿的。但他去公墓見完戰友們,看到等在外麵的應軒和戰北落毫不顧忌手牽手的離開,他突然就很想見到蘇雲卿。
所以他把手上所有的事情都推了,讓葉閃立刻安排飛機飛了過來,也沒有告訴蘇雲卿。
蘇雲卿一直以為他要後天才來,所以今天還是照常去上課了,那岩則在這邊上小學,現在也是上課時間,公寓裏自然沒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