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斯知道自己又膽怯了,人類可以為了自己的軟弱找到無數借口,但骨子裏還是不容置疑的懦夫。無論是生是死,他都擺脫不掉這與生俱來,流淌在血液裏的懦弱。他想請求她的寬恕,他瘋狂的在她消失的地方尋找,但是她確確實實已經消失了,
連一片意識的編程代碼都不剩。
他憤怒,他悔恨,他將自己的軟弱全部化作了胸中沸騰的怒火。但他張大了嘴巴,發出的還是無聲的嘶吼。
他所追求的,難道就是一份苟延殘喘下去的理由麼?
隻要他願意,他可以創造出無數個安琪出來,代價廉價的幾乎讓他不足以皺一下眉頭。但是放在她腦子裏的代碼隻有唯一一個,那是他殘存的情感,他不眠不休日夜所找到的,他忘記想要說的那句話。他的腦子幾乎已經空了,但是他知道那就話的代碼還在她那裏,是他生存的唯一意義。
莫妮卡。
安琪咯咯的笑了出來。她感覺到了自己體內的代碼,在漫長無止的流水底,她可以有著永恒的時間大把的揮霍。那條魚親吻了她的臉龐,她覺得臉上微癢,卻不想她在這永恒裏慢慢的被慕斯寫入的代碼侵蝕,她漸漸衍生出了奇妙的感覺。
莫妮卡小姐說,這大概是孤獨的感覺。
安琪在人類的幹擾下,和現實世界的莫妮卡小姐的編程數據彙流到了一起,她甚至可以和她在心中對話,恐怕這就是慕斯當初的願望。人類做不到的事情,而她們那般契和熟悉的彙聚在了一起,仿佛從未分離。
孤獨是最可怕的悲傷,最終讓人日逾絕望。莫妮卡小姐說道,她是他編造出來的第一個代碼,他離開人世後,她沒有被其他人類收留,也沒有被安全局回收。她選擇了等待著慕斯的回來。但是過了很長很長時間,她都忘記了曾經相互依靠那種心酸無奈的情感,沒有了人世間的羈絆,也沒有了存在的含義。
所以,她選擇了成為一條魚,遊曳在紛亂的數據流裏。她仍舊是孤單的一尾魚,換了形態,仍然是擺脫不了與世而來的孤獨。
莫妮卡的顏色那麼斑斕,卻遊到了這片悲哀的海。
安琪看到眼前的數據海裏麵展現出一副奇異的圖片,那裏是延伸到無際的天空,是一種藍到純粹透徹顏色。
無光的暗夜遠離他的視線,如此才能看見新的開端。
那甜蜜而乖張的哀傷,在陽光巨大的投影背麵,淡淡,淡淡的去遺失。
而他已經厭煩去追逐,所有的力氣就像是在她微芒的眼瞳下薄淡到失去蹤跡。
他們所在一起糾纏的過往實在是太長,長到那循著記憶而來的愛憎糾葛在一起,竟然讓人已經無法尋到最初的起源是何處。
也許是火,是水在試圖交融的那一刻。
千般的滋味在心頭繁雜叢生,一件件一樁樁的將心中的細縫填滿,但是無論如何的碰觸,也無法觸摸到彼此的心意,隻能聽到從亙古而來的沉重被拉拽的記憶,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慕斯知道自己又膽怯了,人類可以為了自己的軟弱找到無數借口,但骨子裏還是不容置疑的懦夫。無論是生是死,他都擺脫不掉這與生俱來,流淌在血液裏的懦弱。他想請求她的寬恕,他瘋狂的在她消失的地方尋找,但是她確確實實已經消失了,
連一片意識的編程代碼都不剩。
他憤怒,他悔恨,他將自己的軟弱全部化作了胸中沸騰的怒火。但他張大了嘴巴,發出的還是無聲的嘶吼。
他所追求的,難道就是一份苟延殘喘下去的理由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