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氣化三清(1 / 3)

那盲道人又輕咳一聲,左手握著竹杖,衝著辛揚豎起右掌於胸前,食指內屈,微微低頭,口說:“無量觀。”

辛揚曾受師父教導,知道這是道人在一手持物的時候,不方便雙手抱拳作禮,便以此手勢施禮,為“一氣化三清”之意。口稱“無量觀”乃祝福之意。

辛揚趕忙答禮,以右手虎口握住左手拇指,左手四指覆在右手背之上,口說:“道祖慈悲。”

辛揚得師父教導,所施禮是道家常用的拱手禮。左手抱右手,寓意為隱惡揚善,蓋以左手為善,右手為惡之故。這手勢又名:太極陰陽印。雙手內掐子午訣,外呈太極圖,有負陰抱陽,蘊含五行之意。口稱“道祖慈悲”,也是道家問候之禮。

那農婦也向辛揚豎起內屈的右掌,微微躬身作禮後,引著那盲道人轉身而去。

辛揚所在的金剛智派本來就是佛道雙修的門派。辛揚巧遇道侶,又是兩次蒙其指點,因而禮數周到。

盲道士與老婦二人雖然已經轉身離去,但是辛揚仍然身未動、禮不變,拱手目送二人離去。

這道家的拱手禮,所報之拳亦是道家修煉時所結的一種手印。手印,道家也稱為“掐訣”,又稱“抱訣”或“抱印”。

道士在兩手掐“太極陰陽八卦連環訣”時,就是像辛揚現在這樣,以左手虎口抱右手四指,以右手虎口抱左手拇指,同時,兩手的拇指指尖各自接觸另一手的手心凹陷處——勞宮穴。

這樣,兩手的拇指就在虎口形成了太極圖陰陽魚的形狀,大拇指互相在另一手的手心,就是陰陽魚的圓眼睛。這樣能夠接通掐訣者自身的陰陽二氣。

除了拇指外,雙手的其餘八根手指代表了八卦。右手在內為陰,左手在外為陽,故稱“太極陰陽八卦連環訣”,也叫“太極訣”或者“太極印”。

結此“太極印”,就像接通了電源的正負極,陰陽二氣相通、互補,可以緩解人體疲勞,補充人體元氣和能量,可以鎮驚辟邪……好處很多。其中還有一個特別重要的作用——製幻。

這個“製”的意思是“製服、壓製、製止”的意思,可不是“製造”的意思。

製幻,即是佛家講的“降服魔心”。當靜坐修煉達到靜極生動的境界時,常常因為修煉者的心神妄動而感知到幻象。掐此訣則對預防幻象的產生和製止幻象有很大的幫助。

辛揚此時站在煙酒店門口,身體安立,頭正頸直,口齒微閉,舌抵上齶,貌恭心誠的目送盲道士和老婦離去。

他這一靜心凝神,頓時靈台清明,神光內斂。恰在此時,那矮小瘦削的老婦回過頭來,遠遠地望了辛揚一眼。

她見辛揚仍在目送他們離去,遂衝辛揚咧嘴一笑。辛揚倏忽看見這老婦的一張笑臉竟然是一張齜牙咧嘴的猴兒臉。

辛揚心裏打了個突,下意識地用手背揉了揉雙眼,想再仔細地瞧個明白。卻見那老婦與盲道士,一矮一高兩個身影已經轉過了街角……

辛揚正欲再度屏息凝神,透過磚牆的遮擋再看個端詳,卻聽劉正喊他。

“揚子,你站這兒幹嘛呢?”

辛揚回過神兒來,說:“噢,剛碰見了個熟人,說了會兒話。”

劉正問:“身上錢夠不夠?”

原來是劉正見辛揚出去買酒,這麼長時間還沒回來,以為辛揚是身上沒帶足錢,借著出來買酒,去找atm機取錢去了。

辛揚心中感激劉正。要說劉正這人雖然性情粗獷,卻是粗中有細。尤其是自初中青春期過後,就像變了一個人,再不像之前那麼調皮頑劣,好衝動、愛打架、遇到事情就想用拳頭解決了。這其實也有個由頭,隻是不為辛揚所知。

辛揚說:“還是你為我著想,怕我沒帶夠錢,吃癟兒。不至於的,我現在手頭兒富裕著呢!”

劉正一撇嘴,道:“是不是單位給你遣散費了?想花天酒地都造了?不打算過了?”

辛揚哈哈一笑,說:“日子總要過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窮日子窮過,富日子富過。”

兩個人說著話,進了煙酒店。

辛揚要買見楠春酒。劉正卻說:“這回又在外地漂了大半年,回來了,就喝咱本地酒吧!”

衡酒,是天衡的本地酒。有很多種品型,價格從幾十元到幾百元都有,劉正常愛喝的是“花衡”。

辛揚請客,也不好意思攔著劉正少拿酒。劉正要了四瓶“花衡”。辛揚又買了四盒精品衡大煙。打趣道:“今天就算是愛我家園,支持家鄉貨吧。”

出了煙酒店,辛揚又叮囑劉正:“一會兒你少喝點兒,跟人家小林子也不熟,別沒完沒了地喝。”

劉正道:“放心吧!要是真喝不完,就剩下。我現在不像以前那樣:不願意剩酒,要多少就都非得喝完。再說了,不是還得留著量,換地方喝了嘛!”

劉正笑著說。意思是吃完飯還要去歌廳接茬兒喝呢!

兩個人回到了楚天樓。菜都已經快上齊了,栗剛和小林子都沒動筷子,正一邊說著話,一邊等著他倆。

辛揚忙連聲致歉。嘴裏一邊說著:“剛巧碰見個熟人,耽誤了一會兒,告罪!告罪!”一邊將精品衡大煙分發給每人一盒。

劉正也忙打開酒瓶,給幾個人的玻璃杯裏都倒上酒。四個人互相略一謙讓,便開始落座,大快朵頤……

席間,四個人推杯換盞,酒酣耳熱之際,個子最為瘦小的栗剛第一個兒喝高了。

栗剛此時說起話來,已是舌頭見短,略微有些含糊不清了。

栗剛端起酒杯,向辛揚敬酒,說:“揚子,你是……我的同窗好友……鐵哥們兒,是我大哥,我的救命恩人。我敬你!”

辛揚說:“剛子,你可別再這麼說了。不過是幫了你一個忙,談不上恩不恩的。打今兒起,可千萬別再提了……”

劉正也接過話頭來,說:“揚子說得對。你們倆也是好幾年的交情了,又是同學又是朋友的,總提感激的話顯得生分了。”

栗剛衝劉正一擺手,說:“哎!大正……你那會兒在外地了,你不知道情況。我當時可真是走投無路了!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五萬塊錢難倒英雄漢啊!這五萬塊錢就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捆稻草啊!多虧了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