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上,金梁之下,一位腰佩錦玉身著華服的年輕人正坐在龍椅上。他正在隨意把玩一枚透綠的扳指,半閉著眼,身子斜靠在椅子上,一隻腳吊兒郎當地晃著。
他在等人。
外麵開始有動靜,萬景抬眼,一笑,“終於來了。”
不見其人,先聞一聲訓斥:“大膽!萬景,你叛國判君,甚至窺探皇位!現在,文武百官都在外麵等候本王的發落,即使本王是你的親哥哥,也保不了你啊!”
外麵飄著雪,來者自然是貂裘絨服,一身光鮮亮麗。
萬景打了個哈欠,“一口一個本王,自己叫自己還行。喂喂,兄弟,你話別說得太滿。既然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如你列舉出來我叛國叛君的證據。”
在萬景麵前趾高氣昂的人,是萬景在這個世界的親哥哥,當朝的領慶王,萬荀。萬景都摸清了,現在這個萬荀,身上帶著虎符,城外就有幾千禁林軍。
到時候他把自己趕下台,對底下一幫傻子感慨一番,然後外麵禁林軍一進來,下跪說隻擁護這一個領慶王。
哪裏還有人敢反對?萬荀這狗日的自然就美滋滋坐上皇位了。
天真,萬景笑出了聲,太天真了。
萬荀被他這一笑嚇了一跳,他看著萬景,有點遲疑。這個人不像是瘋了,他倒比自己更勝券在握。
“那好,本王就當著三朝元老李宰相和吏部尚書房中軒的麵,一五一十地給你說清楚!”
萬荀底氣十足,萬景斜著眼看著他,說道:“不能吧,要不把中堂禦前邢令王大人和提點刑獄公事一塊叫來。看看是老子莫須有的罪名嚴重,還是當朝領慶王弑父的罪名重!”
“你!”
萬荀竟後退了一步。
李宰相本來是麵向萬景的,聽聞此話,大驚失色地看向萬荀。
“你們不要聽這個逆賊胡說!他勾結外黨來害我,誰知道那些人是不是他的黨羽!”萬荀還沒慌,指著萬景開始反駁。
萬景一揮手,想起自己定的暗號不是這個,又吹了一聲口哨,堂下從側後方的晨門陸陸續續走來一排人,集體向萬景行禮。
他們喊萬景的稱呼是“太子殿下。”
萬景點點頭,揮手讓他們起身,他舒服地摸摸胸膛,“你一口一個本王,我都沒本太子本太子地天天自嗨。當時先皇病重,是你出使鄰番給先皇求來蓬溪仙草命令太醫院研製?”
“藥是經由太醫院一同研製,你要是懷疑本王,你大可傳來詢問。”萬荀冷冷地看著萬景,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萬景走了下來,傳來一人。卻不是太醫院的,而是外行司的官員。
“誰同你說太醫院,當時主管其中一味重要劑量的太醫在路上被人刺殺了,巧了!本太子去詢問當時的外行司,領慶王竟然親自運送一車仙草,不準人過問,還拿先印在外行司的通關文牒上蓋章。那是偏遠地方的小官不敢問,本太子去問他們才說。”
萬景站在萬荀麵前,直直看著他的眼睛,一改平時隨性的樣子,突然嚴肅起來。
“領慶王這上下打點通了啊,你來看看,這是不是你本人的先印印在上麵?還有外番平族鬧事,邊疆世軍能應付的事,你竟然主動跟過去?”
官員把一本文牒捧上,萬荀沒有去看,他故意不去理會。萬荀看了一眼門外,他感到門外安靜得奇怪。
萬荀沒話說,萬景轉過身不去看他,繼續說,“你,怕不是幾年前就在策劃什麼?這點證據如是不夠,你再問問法醫,不是,那個,什麼官來說說。”
一名年老的官員愣了愣,躬身站了出來,文縐縐地說了一大段。
萬景不耐煩地等他說完,因為驗屍皇帝肯定不能直接說出來,就得說星環監那批文官觀測天象有異象,太子被先皇托夢,所以才去驗屍。
然後檢測出有毒素,斷定不是自然死亡。
萬景心中暗喜,媽的這遊戲一開始隻給我一個探子,隻有用來做一件事,來決定劇情走向。
幸好自己選得監視領慶王,算是一般蒙對。
這種級別的謀略相當厲害了,可惜領慶王遇上的是開掛的萬景。
探子親眼看到領慶王在先皇去世當天把一個人滅口,就是當時的太醫,情急之下把人救了回來。太醫把事情全然交代,不然萬景也想不到去驗屍。
太醫倒也聰明,自己在太醫院某處藏了證據。
現在太醫也來到堂下,給萬景扣頭,雙手呈上領慶王之前寫的密旨。
“說我叛國判君,自己連密旨都敢寫。”
萬景指了指萬荀,說了一句遊戲口嗨的話:“你可往後稍稍吧弟弟!”
萬荀才明白過來,為什麼外麵如此安靜。
按理來說,自己的禁林軍是要慢慢跟進來的,自己提前下了命令,可是現在,外麵一片寂靜。
這就是一個局,自己上門入了這個局!
不可能的,當朝太子這副輕拽地浮誇樣,怎麼會謀慮到自己身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