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文宇最終被判入獄,他的父親承受不了這樣的打擊不久就去世了,而母親也一病不起,被查出患上了尿毒症,為了給母親治病,田文宇的姐姐大學畢業就匆忙嫁給了一個小買賣人,隻是透析的費用很高,夫妻倆經常為了錢吵架。
柳深魚鼓起勇氣拿著攢下的零用錢在時隔兩年後回到故鄉,看到的就是田文宇的家破人亡。
“你就是柳深魚?”
田文宇的姐姐田文沅用一種陌生又仇恨的目光看著她,很久之後才說:“你毀了我弟弟,也毀了我的家,如果殺人不犯法,我真想一刀殺了你。”
“求你告訴我,我能做點什麼,就算是補償?”
柳穿魚泣不成聲,她從來沒有那樣恨過自己,都是因為她,田文宇再不能讀大學,也不能當醫生,甚至連家都要失去了。
“滾!”
田文沅指著門大吼,她的丈夫卻說:“我嶽母看病需要很多錢,你真有良心,如果想要補償,就給我嶽母拿點治病的錢吧。”
“那需要多少錢?”
柳深魚覺得自己像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浮木,陳鳳雲對她不錯,每個月都會給她幾百塊錢零用,宋傳興手頭更是寬綽,跟著他,她幾乎沒什麼花錢的地方。
“一個月三千塊。”
田文沅的丈夫說著,抄了賬號給她,讓她如果還有良心,每月定期把錢彙進來就行。
從故鄉渾渾噩噩的回來,柳深魚又犯下了一個她回想起來覺得不可饒恕的錯誤,她試著去和陳鳳雲說田文宇家的境況,陳鳳雲卻不屑一顧的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還沒收了她的零用錢,讓她以後不許再回去,更不用理會這樣的人家。
她被憤怒和絕望逼迫得無路可走,竟然把目光投到了宋傳興身上。
或許宋傳興本來真的可以是一個好哥哥的,柳穿魚無聲的哭泣著,她其實也是沒臉見他的,他對她那麼好,就像一個親哥哥一樣處處關照,可她卻想把他們的關係變得那麼肮髒可恥。
是的,她下決心勾引宋傳興,這是她從哪些小說、電視劇裏找到惟一方法。
幸好陳鳳雲遠比她想象中來得精明,她發現了她的不對勁,並在那個夜裏,把換上又薄又透的睡衣溜進宋傳興房裏的她揪了出來。
而她也再度清楚的認識到了陳鳳雲的為人,或許她們真的很像吧!
至少在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個點上,陳鳳雲將她拖回屋裏,什麼都沒說就一巴掌刮在她的臉上,然後找出行李箱收拾她的東西,連夜將她帶出了宋家。
她也確實再無顏麵出現在宋傳興麵前,在一家小賓館裏住了幾天後,直接去大學報到,再然後,找上她的卻是寧深。
那個時候的寧深已經回國接手了富年集團的工作,商場上拚殺下來的人,眉宇間都帶著銳利,他告訴她宋傳興還是被送出國留學了,因為走得匆忙,拜托他來看看她,看她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
“我表弟要繼承宋家,我不希望因為什麼人而影響了他的前途,在這點上,我想柳小姐應該和我有共識。”
那晚的事宋傳興都不知道,想來寧深當初說這句話的時候,也真的隻是單純的警告。
柳深魚想,那個時候她說了什麼?
對了,她那時等同於被陳鳳雲掃地出門,每個月三千元錢的醫藥費就好像石頭一樣壓在她的心頭,她已經有了最壞的打算,而寧深的出現,倒給了她一線希望。
“我可以不影響他的前途,但我有什麼好處?”
寧深一愣,看她的眼神便連原本的溫和都消失不見了。
“你的條件?”
“每個月給我三千塊錢。”
她硬著頭皮說:“這樣我就保證不打擾他,他如果聯係我,我也不接電話。”
“嗬——”寧深冷笑:“你確定你自己值這麼多?”
“我是不值這些,但我想,在你心目中,宋傳興應該比這值得更多。”
柳深魚知道自己已經退無可退,隻能咬緊牙關,頂著寧深幾乎能將人凍死的冷清目光說。
“有點意思。”
沒想到寧深卻沒再繼續對她冷嘲熱諷,隻是也沒給她什麼喘息的時間就繼續說:“不過我信不過你,這樣吧,錢我可以給你,但條件換一換,你——做我的女人。”
剛剛明明還是她占據主動好不好,怎麼情況一轉眼就翻天覆地了?柳深魚訝然的看著寧深,幾乎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
“我沒有很多時間。”
寧深卻顯然沒有耐心等她想明白問題的關鍵,抬腕看了看手表,起身準備離開。
“我答應!”柳深魚其實明白,宋傳興並不是她可以把握的籌碼,他這樣匆匆的出國留學,或許是從她被趕走這件事上猜到了她想做的醜事吧!
如果今天錯過了寧深的這次機會,或許她真要為了錢淪落到更不堪的地步。
“很好,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寧深點點頭,仍舊沒有停留的離開,倒是幾天後,他的私人助理帶著一份合同找到她,在她簽字之後,給了她一張銀行卡。
那是她和寧深的開始,那個時候她一心想得是早點治好田文宇母親的病,她欠他太多,能還的也就隻有這麼一點點。
可是後來才發現,她想得還是太天真,那麼嚴重的尿毒症沒法通過藥物或是透析治愈,除非換腎,否則既要年複一年的靠透析維持生命。
她就想,那就快點畢業吧,有了工作能自己承擔這筆費用了,她就可以離開寧深,可是沒想到,醫藥費漲得飛快,三千塊到五千塊,再到如今,田文宇的姐姐開始還不願意用她的錢,到了現在,卻已經把全副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
夜不知何時到來,柳深魚瑟縮在黑暗中,隻覺得心裏絕望到了極點。
日複一日的相處,讓她動了不該動的心,忘了自己是個什麼樣的人,背負著什麼樣的過去,而去愛了不該愛的人,可是這樣的她,這樣不堪的她,真的配得上寧深嗎?
如果她的底細被掀出來,對寧深來說,又將意味著什麼?她不敢再想,也不能再想。
電話卻在這時響了起來,是寧深專屬的鈴聲,她撲下床,才覺得膝蓋火辣辣的痛,痛得幾乎不能用力,幸好充電的地方離她不遠,她才咬牙走過去,指尖顫抖的在屏幕輕按,兩次才將電話接通。
“在做什麼?”她咬著嘴唇發不出一點聲音,倒是寧深先說了話。
“在家呆著。”她不知道幾點了,反正窗外漆黑一片,在家總是沒錯的。
“聽傳興說,你媽媽今天找你了,說了什麼?”寧深沉吟了一會說:“我這邊還有三天的行程,我已經讓戴正禮去安排,盡量縮短,你就乖乖待在家裏等我,知道嗎?”
“嗯!”柳深魚應了一聲,淚水無聲的從眼角滑落。
“怎麼,你媽媽欺負你了?”寧深卻仿佛看到了她的神情,聲音越發輕柔的自耳邊傳來:“不要在意她說的話,要是你不願意,也不用再去見她。不哭了!”
“我才沒哭!”她分辨。
“嗯,你沒哭,是我哭了!”寧深的心情卻似不錯,又逗她說了些話才說:“不要胡思亂想,無論發生什麼事都有我呢。你就該吃吃,該睡睡,等我回來,手裏的事兒也處理差不多了,等我回來,咱們也得逛逛街買新衣服準備過新年了。”
“上次你不是說,以後不逛街了,還是讓品牌送新品目錄來選嗎?”
柳深魚笑中有淚,倚在沙發腳下,小小聲的說。
“我說過嗎?我說的是不和你逛女裝了,費了大力氣,買回來的東西你都不看看,我心寒!但可沒說不去逛男裝,等我回來,該你陪我買衣服了。”
寧深的聲音也是低低的。
“你不穿訂製了?”柳深魚提醒他,他的衣服都是每季設計師設計,手工縫製後專人送來的,商場裏可買不到這樣的高檔貨。
“總穿一個人設計的衣服也沒意思,這次允許你幫我挑幾件。”
寧深於是說:“說好了,你這幾天有空可以看看時尚雜誌什麼的,提高一下欣賞品味。”
“知道了,我挑的你可得穿,別嫌難看。”柳深魚嗯了一聲,絮絮的要求。
“雖然我穿什麼都好看,但你也悠著點啊!”
寧深笑了,那邊已經聽到戴正禮的聲音,想來一天的工作就要開始了,他才在叮囑她早點睡覺之後,掛斷了電話。
等待的滋味一分一秒都很難捱,第二天的整個白天,柳深魚請了假呆在家裏,握著手機,卻漸漸分辨不清自己到底在等待什麼?寧深的歸來,還是一切的塵埃落定。
不知道寧家會如何對付她,大概因為等待的時間太過漫長,到了寧深的母親終於約見她的時候,她的心已經平靜了下來。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寧深的母親,以前也不過是聽宋傳興說過,他是這位舅母帶大的,言語之間,親近也有些敬畏。
她對這樣的貴婦人沒太大興趣,等到跟了寧深,日子得過且過,就更沒想過還有見她的一天。
見麵的地點是寧家大宅,上午陽光正好,茶藝師泡了醇香的烏龍茶後起身離開,寧夫人悠閑的喝著茶,好一會視線才落到她的身上。
“聽很多人提起過你,原想著深兒什麼時候正式帶你回來呢,卻沒想到這麼倉促就見了麵。”
寧夫人看起來不會超過五十歲,很難想象有了寧深這麼大的兒子,可見保養得非常好,當然,她也很漂亮,哪怕這樣的年紀了,坐在這裏,仍舊美得如盛放的牡丹,高貴大方。
她說話的語氣也並不如柳深魚想象中的尖刻,以至於她一時無言以對。
“我和你想象中的不一樣是嗎?”仔細端詳了柳穿魚一番,寧夫人才說:“本來深兒要和誰在一起,我都是沒有意見的,老話怎麼說的,兒大不由娘,和他擰著來,以他的性子,最後輸的也肯定是我們當父母的人,既然這樣,又何必呢。”
“我不大明白您的意思。”柳深魚愣了下,隻聽這麼一段話,倒好像寧深的父母並不反對他們在一起,可如果不反對,又何必找她來呢?
“你的情況我最近也了解了一些,別怪我調查你,深兒想和什麼人在一起,即便我們不反對,心裏也總得有點準備。”
寧夫人說:“你同學的母親病得很重,如果再不進行換腎手術,恐怕透析也維持不了了!你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嗎?”
“換腎才能保命,這個我也聽說了,我接受您幫助的話,條件是什麼呢?”
柳深魚苦笑,寧深從來不過問她的錢都花去了哪裏,但這樣的事情,其實根本瞞不住。
“你是個有情有義的孩子,如果你真的愛深兒,其實我倒願意讓你當我的兒媳婦。”
寧夫人仍舊是不緊不慢的倒了杯茶,喝了一口才說:“可惜,我這個兒子在生意場上那麼精明,在感情上卻很糊塗,這麼些年,你真正愛的還是你的那位同學吧,這也難怪,十幾歲的感情是最純粹的,不看家庭,不問前途,喜歡一個人就是單純的喜歡,單純的愛,何況他還為你犧牲了那麼多……為了他可以留在深兒身邊這麼多年,也難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