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熱的吻再次封堵住她的唇,身上的力量被一絲一絲毫不留情的抽走,柳深魚隻覺得隨著寧深的動作,她的身體一直在不斷的下滑又升起,腳尖繃緊卻夠不到地麵,整個人仿佛一葉風帆,在大海中飄搖不定,隨時可能傾覆。

一直以來,這都是一個讓她極度不安的姿勢,她不得不用盡所剩的全部力量,用雙臂牢牢的攀附住眼前的人,牢牢的。

大約是這樣的無助的姿態到底了寧深,在柳深魚哀求出聲之前,他猛的撤身,將她打橫抱起,大踏步的走回了臥室。

夜正長,寧深的索取,也不過才剛剛開頭。

柳深魚盡力的想將自己的注意力投上雪白奠棚,期望著一切都能快點結束或者是自己的意識能夠脫體而出。

不過這一切都顯然徒勞,她沒法控製自己的身體,在欲與望的深淵中沉淪,她甚至控製不了自己的聲音,隻能不自覺的跟著寧深的動作聲聲低語。

她厭惡這樣不受控製的自己,其實這種厭惡,細細算起來,從十幾歲開始,似乎由來已久。

認識田文宇那年,柳深魚剛剛十六歲,高中之後,她的生活並沒有發生什麼太大的改變,在千軍萬馬過獨木橋的高考年代,她的成績想憑自己的本事入讀大學,基本是不太可能的一件事,柳知同也同樣也沒對她報這樣的奢望,除了祈禱她不要惹是生非之外,倒是悄悄的存起了私房錢。

這個女兒與他的期望相差太遠,他懶得管束,但到底是親生的,還是準備將來送她去念個民辦高校,好歹混個學曆出來。不過這件事很快就被他的現任妻子發現了,很是大鬧了一場。

傍晚柳深魚放學回家,客廳裏、廚房中,沒有一點食物的香味,倒是聽見父親房中的大聲爭執,心裏說不出是什麼感覺,隻覺得煩悶,幹脆把書包一扔,轉身繼續到外麵遊蕩去了。

深秋,天黑得越來越早,馬路上來來往往的人們都是行色匆匆,幾乎沒有誰注意到,有一個梳著馬尾辮的女孩,正漫無目的的走著。

柳深魚這些年裏常常想,如果那天她的選擇不是滿腔煩悶的出門,而是回到房間,關起門來聽聽廣播,是不是田文宇的人生還有她自己的人生,就都不會是現在的樣子了?

那天,她在黑漆漆的巷子裏一拳打到了田文宇的臉頰上,後來足有半個月,他都不得不頂著半邊青紫的臉在學校師生各色驚訝的目光中上學放學。

“你總是這麼……嗯,喜歡用拳頭說話嗎?”

半個月後,班級調換座位,田文宇和柳深魚意外的成了同桌,在多日無話之後,他忽然這麼問她。

“誰讓你一聲不響的跟在我身後,我還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流氓呢,這一下沒打斷骨頭,算輕的。”

柳深魚其實是有些愧疚的,那天田文宇在路上發現了她,就一直跟在身後,據說是怕她遇上壞人,她雖然嗤之以鼻,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男生,她真遇上壞人,難道能幫上什麼忙?

但是不能不說,她長到這麼大,真是第一次有一個人關心她,不過她也不好意思道謝,以至於話一出口,這味道似乎就變了。

“那天那麼晚了,你為什麼不回家,還在外麵溜達?”

田文宇碰了個釘子,倒不氣餒,開學幾個月了,他常常聽到柳深魚這個名字,也不自覺的暗地裏偷偷觀察她。

明明是個問題學生,但成績倒不特別差,長相清秀,可很多同學都說她很能打架,身邊還有不少跟班,常常等在校門口,簇擁著她離開,但是在學校裏,卻從不見她欺負任何同學。

那天看著她魂不守舍的走在路上,他鬼使神差的就跟過去的,然後挨了一記老拳,奇怪的是,他倒沒有因為無辜挨打而恨上她,反而對她充滿了好奇。

“你是我爸呀?管這麼寬,我爸都不管我的。”

柳深魚回了一句,她最討厭別人和她提回家,心裏的那點愧疚因為這一句話而消散了大半,正巧上課鈴響了,這節課又是她聽也聽不懂的幾何,她幹脆不理會他,打了個哈氣,趴在桌子上,瞌睡起來。

粉筆頭砸到腦袋上,是“蹦”的一聲輕響,同學們壓抑的笑聲四起,柳深魚下意識的揉頭,一邊非常艱難的睜開眼睛,寬敞明亮的教室,講台前板著臉的幾何老師,周圍竊笑的同學,還有身邊那個清雋的男孩,所有的景物仿佛被黑洞吸住了一般,飛旋著在她眼前消散,恍惚中,有人又屈指在她腦門上“蹦”的彈了一下,催促道,“快起來,遲到了罰款五十。”

一聽到罰款,柳深魚徹底清醒了,猛的從床上一彈而起,被子自身前滑落,胸口一片沁涼,她下意識的雙手擋在胸前,側頭看去,寧深單手撐著下頜,正好整以暇的側身躺在床上,視線在她的手下和臉上來回轉了一圈,眸色漸漸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