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在後世的記載當中,這種苦難的行軍並不算罕見,幾乎是伴隨著帝國的一路擴張而廣泛存在,大量來自東南亞、日本、韓國以至於遠東地區的百姓們,都成為了這些沉默的群體,他們用血汗奠定了大楚的龐大帝國。
五月,南京監獄大牢門前的陽光略略有些刺眼,特別是在裏麵待久了的人剛剛一出來,會很不習慣這種光線,他們往往會微微低著頭,雙手的袖子攏住眼睛一路往前走,就好像做了大的罪過,正在進行懺悔一般。
在這些‘懺悔’的人群中,沈洛川並不會顯得太過於特殊,他這也算是第二次進宮了,跟幾年前的那次進大獄並無二致——當皇帝公布了新的公務員考試規則之後,他便帶著人又重新去大街上鬧騰,隻是這一次並沒有鬧騰起來,就被南京府警察局的警察們給抓了起來,接著就移交府大理寺判了個“非法集會”和“非法遊行”的罪過,整整蹲了一個月的局子。
一想到這裏,沈洛川的眼睛就不由得流出兩行眼淚下來,他倒不是因為陽光過於刺眼的緣故,而是因為他真的很傷心——這一次就連鬧事他都沒有鬧出個什麼名堂,甚至連正兒八經發軍隊都沒有看到,之前好歹還是被軍隊給收拾掉的。
對於沈洛川而言,這就意味著他已經越來越無法撼動龐大的朝廷,根本都無需殺他,光是通過正式的法律法規,就足矣讓他有苦不出。
站在沈洛川麵前的並不是他其他的朋友,而是一個許久未見的人——沈惟俊,當年二人都能算得上是士林的風流人物,可是到了如今境況卻大為不同,沈洛川已經兩次出獄,而沈惟俊卻顯得氣度儼然。
“洛川兄,弟是受嫂夫人之托,前來迎你出獄你放心,保釋金已經全部交了,隻要你以後安守本分,想來就沒有什麼事了。”
沈惟俊臉上帶著些許笑意,很顯然他對自己的這個老鄉印象並不是很差。
可是此時的沈洛川卻隻是輕輕瞥了一眼這個人,轉頭就往身後走去,看這樣子似乎是想重新進去,這使得沈惟俊有些好奇。
“洛川兄難不成有東西遺落到監獄了?若是不是甚麼打緊的物事,就還是算了吧,何苦再進去呢?”
然而沈惟俊卻沒想到,沈洛川停住了腳步,依然冷冷地轉過身子望著他,輕聲道:“當年就是你出賣了士林同仁,害得他們進了大獄不,還害得下竟然變成如此可鄙哼,滿身銅臭味,實在是不堪入目,我寧願進大獄也不願與你為伍!”
“你!”
沈惟俊冷哼了一聲,向沈洛川虛點了兩下,終究是忍下了這口氣來,冷淡道:“你想進去就隨便你,隻是我可是要告訴你,這一次嫂夫人為了救你出來,不光是把家裏的田和宅子都給賣了,還向族裏支了一大筆錢,這才繳清了保釋金,你且好自為之吧。”
完這番話以後,沈惟俊便再也不理會這個酸儒,便直接離開了此地,對於他來,眼下能來一趟也是純粹受人所托,可是見到這般人物,自然是不願意繼續攀談下去。
有這個閑工夫,還不如好好伺候自家的大牲口,多賺點錢呢!
沈洛川見沈惟俊離開了此地,隻得孤身返回自己在南京的落腳客棧,然而此時卻發現自家的婆姨帶著三歲的女兒也在客棧當中,孤零零地等候著,這一幕卻是讓沈洛川更加氣憤不已。
“你們娘倆為啥跑到這裏來?你們作為婦人,就應該謹守婦德,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不要出來,更不要給我添亂!”
那婦人二十多歲的年紀,卻因為常年勞碌,看上去卻像三十多歲的婦人一般,她低垂著頭抹著眼淚,喃喃道:“我又如何願意出來?可是你犯了王法,我又沒得法子知道你的消息,隻得托付族人,把宅子和地都給賣了,還跟娘家借了錢當路費,這才到南京,托付你那族兄把你贖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