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安排在次日上午十點鍾。
經過一係列的檢查之後,沈薄年被推進了手術室,各種醫療器械開始不斷的往他身上按。
最後,扣上氧氣罩之後,醫生捏著一支針筒走過來。
“沈先生,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如果沒有的話,注射麻藥之後,就要開始手術了。”
想說的?
太多了。
沈薄年眼前不斷浮現著林若嶼的身影,最後,堅定的搖了搖頭,“開始吧。”
千言萬語都不重要了,隻要她能好好活著。
一切都不重要了。
聞言,醫生將針筒裏的藥劑推進點滴瓶裏,沿著輸液管緩緩流進他的身體裏。
意識越發的模糊起來,他眨了眨眼,在昏過去的那一霎那,好似看到林若嶼。
他們第一次見麵,是在大學裏的圖書館。
一排書架,她在左,他在右。
兩個人看中了同一本書,他伸手的時候,書已經被林若嶼抽了過去,沒了這本書,書架上空出一格,他的視線驟然落在她臉上。
那一刻,陽光正好,透過窗子暖暖的照在她臉上,那一刻,她周身環繞著一層朦朧的光,抬起頭,看著他,綻出一抹微笑。
那個時候真好啊,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意識戛然而止,沈薄年緩緩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他以為,這一覺之後,他的生命便會延續在林若嶼的身上,可沒想到,一覺之後,他竟然又醒了過來。
身邊有護士守著,看到他醒過來,急忙圍過去將他扶起來。
“沈先生,你醒了?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沈薄年皺眉,伸手去摸腰後腎髒的位置。
沒有傷口。
沒等他問,護士伸手將一個信封遞到了他麵前,“手術即將開始的時候,有位自稱姓許的先生趕到,代替您做了腎髒移植手術。這封信,是他讓我交給您的。”
許?
許宇凡!
沈薄年腦子裏一陣陣發白,接過信封打開,展開裏麵的信紙。
——沈薄年,從你允許我帶走若嶼的時候,我就猜到你的計劃了。果然,你要為若嶼獻出兩顆腎髒,你要用你的命,去換若嶼的命。可是沈薄年,對若嶼來說,你也是她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啊,沒有了念念,再失去了你,就算她的命救回來,也隻是個沒有靈魂的空殼子。所以,這件事,就由我來做吧。以前我欠了若嶼和念念的,這一次,就當是我還她的吧。
最下麵,許宇凡的字跡忽然變得很輕,可這句話,卻比任何一句都要沉重。
——我愛她,但別告訴她。從沒對她訴說過心意,以後也再沒訴說的意義了。
看到最後,沈薄年的手突然顫抖起來,抬頭看向護士,咬著牙問:“她呢?”
“林小姐嗎?她剛挪到病房裏,還昏睡著。”
聞言,沈薄年起身便衝了出去,疾步走到林若嶼的病房前,一把推開門走了進去。
她的臉色已不似之前那般蒼白,或許是有了許宇凡的腎髒養著,就連呼吸都平穩了很多。
沈薄年一步步走過去,剛握住她的手腕,林若嶼便幽幽轉醒了。
一雙眼睛清澈又靈動,她看著沈薄年,好一會兒,才低聲問了一句:“你是誰?”
……
命運的輪盤在不停轉動,上天早已為每個人安排好了未來的路。
經曆過九死一生之後,林若嶼失憶了。
她將過往點滴,遺忘的幹幹淨淨。
看著她幹淨的眼神,沈薄年將掌心的信紙緊緊攥住。
強逼著自己對她笑,像從前第一次見麵時那樣笑。
時光淺淺,陽光照在她的臉上。
沈薄年笑了笑,柔柔牽住了她的手。
“我叫沈薄年,菲薄的薄,年歲的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