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據你觀察,他半夜離府的事,那些大人知不知情?”
“大約是知情的,小的跟著老爺到了一處宅子,本以為那是老爺落腳的地方,可沒想到老爺隻待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就要再換一身衣裳從後門離開。輾轉此地,老爺真正前往的……”常青一頓,額上有些冒汗,“的確如夫人猜想,是、是二夫人的宅子。”
楊氏沒有驚訝,僅僅思考了幾息,便又開口詢問細節。“他中途留的那個宅子,裏麵住的是何人?”
“小的白日裏觀察過,是一個姑娘,好像是戲樓裏的花旦,她前幾日常領著人出門,行事不怎麼低調,京城許多認識她的商戶都說,她是被一個大人養在那裏的。老爺好像並不想隱瞞她的存在。”
陳嬤嬤抿著唇,氣憤的嘀咕:“自然是要宣之於口,不然要如何給他那小情人做擋箭牌!”
這是楊氏知道沈正平和金氏有關係,特意叮囑常青不可大意,這才能確認沈正平的確是弄了個障眼法,否則若換了旁人,知道那宅子裏住的是一個被人養起來的花旦,定直接認為,沈正平夜不歸宿,去的是她的宅子。
楊氏扶著額,目光晦暗,她別過頭對陳嬤嬤道:“你先帶他下去。明日便將他提到內閣來做事,你領著他。”
“奴婢遵命。”陳嬤嬤俯身出了內室,領著常青離開廂房,一炷香的功夫後,就急匆匆的趕了回來。
楊氏還坐在榻上,保持著方才她離開的動作,一點不變。陳嬤嬤心裏憤憤不平,也擔憂楊氏氣壞身子,忙不迭的上前,“夫人,您要注意身體,可千萬別被那對奸夫**氣壞了身子。”
楊氏兩眼通紅,她死死抓著桌案的一角,笑聲自喉間發出,“我氣什麼,我倒是覺得好笑的很。若是沒猜錯,她二人怕是早就勾搭在一起了,怪不得沈正平之前如此偏重沈蓉,看來是愛屋及烏。”
“沈正平這樣對待夫人,夫人覺得不能放過他!金氏那個賤人,她能嫁給沈正元做正妻,還是因為沾了夫人的光,現在卻做出這樣沒臉麵的事來!”陳嬤嬤狠啐了一聲。
楊氏目光閃爍,“怪不得她之前要在裴氏敬茶時下毒,原是為了一箭雙雕!”
楊氏瞳孔一縮,忽然想到什麼,鼻尖的呼吸漸漸加重,捏著錦被的指尖愈發用力。
“嬤嬤……”她嗄聲開口,喉頭微動,“你說,沈正平既然與金氏勾結了這麼長的時間,金氏剛一離府,他便迫不及待的私會。他如此看重金氏,真的能愛屋及烏,喜歡金氏和沈正元的女兒嗎?”
陳嬤嬤目光一愣,“夫人的意思是……”
“沈正平不喜歡華兒,卻對二房的沈蓉青睞有加,戲樓一事,還為了沈蓉據理力爭!”她聲線猛地拔高。
“他這樣小心眼的人,不愛陸氏,還能因為陸氏被人設計,便順勢再不寵愛沈宜香!他為了金氏做了這麼多,卻能接受她和沈正元的女兒!真的可能嗎!”楊氏大口喘著氣,身子忍不住輕顫,眼底盛滿了恨意,“或許,他和金氏在一起的時間,比你我推斷的都要早!”
陳嬤嬤慌亂不已,被這驚天一棒敲得渾身發抖,“夫人,這……若真如夫人所料,那沈蓉豈不是沈正平的女兒!她二人竟然、竟然將這樣違背人倫的事,瞞了所有人,瞞了整整十五年!”
楊氏迅速合上眸,她垂下頭,纖細的脖頸上映出青筋,雙手緊緊抓著錦被,淚水從眼角滲出,滴答幾聲滴在錦被上,暈染出一片濕痕。
“沈蓉定是他的孩子、如若不是他的,他怕是看一眼都會作嘔,哪裏會待她親厚的比華兒更甚!”
“……可恨我與他同床共枕十多年。沒想到——他早就與他的弟妹做了至親夫妻了!”
楊氏捏起邊上的茶盞,狠狠砸在前麵的牆上!
她紅唇顫抖的厲害,強行咽下心頭的酸澀,一股戾氣在胸腔漸漸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