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采野菜小女驚失足(1 / 2)

正月初八剛過,黃昏。

正是百鳥歸巢之時,鳥兒立在枝頭吱吱喳喳叫喚著,村頭那株大杏花樹吐了清蕊,楊柳也抽了新枝。不知道是因為這株大杏樹,這家村莊才稱之為:杏花村,還是因為本就叫杏花村才栽上這株杏花的,村民們不得而知。但從未有人深究過這個問題,於他們而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水源充沛,豐年好收成便是最大的心願,哪裏還管他是先栽樹還是先取名呢?

勞累了一天的農人肩鋤荷擔牽著牲口走在春意盎然的鄉間小道上,一邊互相招呼著,一邊搖搖手各自歸家。

村口那條清水河蜿蜒流過,波光粼粼的,偶爾還會有幾個調皮小子扔下幾顆小石子,驚得河邊的歸鳥尖叫一聲衝天而起。

每當此時,便會有家長喝道:“臭小子!你再走近河岸,看我不活剝了你!”

村裏人最怕小孩子不知深淺走近水邊,稍不留意掉下去,可還得了?因此個個都反反複複叮囑自家孩子千萬莫要靠近河邊的水塘,那口水塘深不見底,聽說裏麵還有水怪呢!數年前也曾淹死過一個本村的少年小子,雖說南方人大多都會水性,但若被水塘底的水草纏住了腳,便是多好的水性也是無可奈何,眼睜睜、活生生看著自己被水淹死……

孩子們聽了也怕,很少有敢走近河岸的。隻是此時竟看見趙長福家的三丫頭正提著個竹籃子在河邊采野菜。

擔著兩籠雞崽子的二大爺見狀,忙遠遠的衝她喊:“三丫頭!快別靠那麼近!仔細滑了腳!”

“哎!知道了!”三丫頭脆生生的應了一聲。

春風拂麵,水波粼粼,河邊的蘆葦飄蕩著,樹叢裏藍白相間的小野花帶點淡淡的清香,不遠處的杏花村炊煙嫋嫋,雞犬相聞,牛馬驢子交相嘶鳴,儼然一副迷人的田園風光。

二大爺自言自語道:“長福家的三個丫頭都是好孩子哪!”

二大爺話音剛落,趕著一群白鵝的三大爺便接口:“可不是!春杏、三丫頭都不言不語的,一天到晚喊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來不反駁一句。倒是秋梨凶悍,村裏個個孩子都聽她的話——”

“啊!”突然一道淒厲的尖叫聲打斷了二大爺與三大爺的討論,驚人路上的行人都回頭去看,牛馬更是不安地躁動了起來。

“快來人哪!三丫頭掉水裏啦!”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

二大爺慌得扔了兩籠雞崽,飛奔過去。三大爺連那群白鵝也顧不上了,飛也似的跟在二大爺身後,跑了過去。

村頭那口水塘是從河裏引來的水,是數十年前,村民們自己挖的。水塘起初並不深,但這些年來為了抗旱,縣裏組織村民挖了好幾次,端的是又陡又深,挨邊沿望一眼都膽戰心驚的,又有幾個人敢下去?便是大人打水澆灌莊稼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幾個人一起去,好相互照應著,就怕有個閃失。

眾人一聽見三丫頭就知道是趙長福家的小丫頭,長福家可不容易,窮得叮當響,他媳婦李氏隻生了三個丫頭,成天被那個尖酸刻薄的偏心婆婆張氏指桑罵槐。他家大丫頭春杏都十一歲了,愣是沒有一件好衣裳穿,更何況這個六歲的三丫頭?

三丫頭自打出生,張氏就看她不順眼,村裏村外跟人家說她大兒媳婦那一胎懷的本是男娃,都是這個天殺的三丫頭不知怎麼的害死了她的孫子,鑽進了她大兒媳婦的肚子裏……

因此,三丫頭出生後,張氏非但沒有伺候過大兒媳婦一天的月子,更是在大兒媳婦生產完的十五天開始,便讓大兒媳婦做針線活掙錢。

這個三孫女,張氏更是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整天不是打就是罵,愣是把一個本該活潑可愛的小女孩兒嚇得唯唯諾諾,說話都跟蚊子哼似的,見了她更像是避鼠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