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兔死狗烹(1 / 2)

昏暗的燭光在溫定宜眼邊閃爍,顛簸的馬車讓她身上的傷口撕裂的更大,她側臥在馬車側壁,血水打濕了單薄的衣衫和身下破舊的褥墊,如坐針氈的痛楚讓她更加清醒的感知,她還活著!

失去了雙眼的溫定宜,隻能用一條破舊的布條護住雙目,再不見當年的兒女情眸,眼波流轉,可她失去的,又何止是這些。

在冷宮裏的這一年,溫定宜嚐盡了人間能夠嚐到的所有苦楚。

猶記那年,漠北國君病重,楚言離與皇子之間的爭鬥不斷。東齊國虎視眈眈之下。楚言離親自拜求溫正清出兵相幫,期間與溫定宜一見鍾情,暗生情愫,楚言離索性當即提親。

溫正清對溫定宜的寵愛天下皆知,便讓她自己決定婚姻大事。

“請王上放心,如我有登基之日,便是阿宜封後之時。並始終尊她為後,榮華富貴,錦衣玉食。”楚言離當年承諾的語言擲地有聲,隻是溫定宜忘記了,楚言離當時並未承諾給她一世寵愛。

她為後的第三年陽春三月,大將軍盛東廷的妹妹薛婉如入宮當日,一道廢後至冷宮的聖旨傳到她手中。

她一意孤行的持刀闖入禦書房,如願見到了楚言離,“臣妾不敢,隻是臣妾不知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過錯,以至於發配冷宮?”

“哼,既然如此朕就讓你死個明白!烏蘇部落意圖謀反,這個罪名你可還擔得起?”

......

馬車突然的顛簸,讓昏昏沉沉的溫定宜從噩夢中醒來,夢中在皇宮裏的一切曆曆在目,夢醒殘酷的現實告訴溫定宜剛才的事情不止是個夢。

耳邊狂風呼嘯,身後是疊踏馬蹄聲,溫定宜摸索著掀開馬車門簾,“可是遇到追兵了?”

溫知新迅猛的駕駛著馬車,頭也不回的對溫定宜說道:“姐姐,你且坐好,我們就快回到烏蘇了。別怕,我一定會帶你回去!”

溫知新話音未落,溫定宜就感覺到馬車像是碾過了什麼龐然大物,接著她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狠狠的甩出去。

“姐姐!”溫知新大喊著向溫定宜撲了過去,可是來不及了,他被趕來的侍衛死死的按在了地上。

“大膽溫定宜,逃跑出宮乃是死罪,奉皇帝之命就地處死!”

一個冰冷的聲音說道。

“何苦這樣喪盡天良。難道他不知道我此刻已經命不久矣了嗎?為什麼就不能念在舊日情分上,讓我回到烏蘇,死在自己的家!”溫定宜踉蹌著起身,腳邊滑落得石子跟身後的風聲讓她知道自己跟著馬車滾到了懸崖邊。她看不清前方來人,卻深知弟弟必然已經頭懸利劍,“不過是苟延殘喘的半條命罷了,也難為他讓你們這樣奔襲千裏的窮追不舍,錯落半生,就連死也不能死的如願,也罷,我願就地自縊,但求你們放過我弟弟,那是我溫家僅存的血脈,否則我溫家幾十萬冤魂拚著萬劫不複也會索爾等狗命。”

“好,”領頭人右手微抬,示意下屬去將那不人不鬼的女人帶回來。

卻不想那人剛走出幾步,崖邊的女人已經縱身一躍。

“姐姐!”溫知新撕心裂肺的吼叫回蕩在山穀。

……

頭痛劇烈,仿佛就像是要裂開了一般。

溫定宜在床上艱難的翻了個身,然後醒來,因為無法適應突然而至的光亮,溫定宜隻好眯著眼睛,但她分明聽到門外傳來陣陣的談話聲。

“怎麼回事?為什麼好好的郡主會落水呢?你們這些侍從是幹什麼吃的?”

“王上贖罪,還請王上懲罰。”

“父王不要太過擔憂,姐姐她吉人自有天相,剛才太醫不是也交代了嘛,隻是昏迷過去了,沒有什麼大礙的!”溫知新想著寬慰他。

無不曾想正好撞上了溫正清的槍口上。

“我還沒說你呢,你個兔崽子!阿宜要不是為了救你怎麼會落水,看我怎麼收拾你!”溫正清說著就要伸手去教訓他。

溫知新聽著溫正清的教訓,隻能低著頭滿腹委屈,姐姐落水他比誰都要自責內疚,如果不是他的小馬駒受了驚嚇,自己也不至於掉進水裏,姐姐更不可能溺水。雖然此刻溫知新的身體還因為冰涼的水滴瑟瑟發抖,但是作為罪魁禍首的他,也委實不敢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