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答應吐蕃的事情,還有永齡的和親,我們背後都站著許多人,我們攜手逃了,他們卻不能逃,若王爺隻為著我,卻不顧百姓,不顧永齡跟太妃,今後可能安心睡覺?”
北靜王搖頭,他不能,他倒不在乎自己過得如何,但是林黛玉說得對,若隻有他們二人幸存,旁的人一概落難,想必他們後半生也不能安心。
“王爺,你讓我去試試。”林黛玉很堅決,如果擔心的事情始終要發生,逃也是跑,為什麼不向前奔跑去抗爭?
二人站在風中說了這許久,聲色未變,隻鬥篷下的手,越牽越緊,越牽越緊,像是一輩子都不能分開一般,又像是……若分開了,這一輩子再也牽不到了一般。
到了港口,北靜王需要留在此處將一路投奔他而來的人安頓下來,帶著他們進京,是個大麻煩。
而林黛玉,在此處改行陸路,若是順利,今日日落前也該進京了。
臨行送別,林黛玉眼圈一紅,仰頭看他:“王爺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會的,你……我不在你身邊,你切記照顧好自己,若真有事,用暗衛傳信便是”,北靜王應下,低頭瞧見她發頂上的一根梅花簪子,伸手取了下來:“這個留在我這裏吧。”
林黛玉帶著眼淚笑:“好,我們都要照顧好自己。”
說罷,便扶著紫鵑的手下了船,北靜王沒有下船,站在最高處,才能看到最遠處,一直看到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為止,再動腳步,發現肩頭早已積了雪。
風雪中行路並不容易,林黛玉收拾好淚珠兒,才對紫鵑道:“叫景木進來吧。”
紫鵑一顆心剖成兩半兒,一半在林黛玉這裏,一半卻一直在前麵趕車的人身上。
景木進來,倒是不避嫌,這一路風霜雨雪什麼都經曆過,生死過命的交情,再談這些小節反倒落了下乘。
“姑娘有什麼吩咐?可是馬車太過顛簸了?”景木心中略略有些愧疚,王爺是叮囑過行車穩健安全為重,但是他太過心急,雖被指派在林姑娘身邊,但是總想著若是能夠早些到賈府,或許能夠早些抽身為王爺辦差。
紫鵑看著景木被朔風割出傷口的臉,心裏猛的一縮,忍不住道:“前些兒給你的凍瘡膏可用了?可是又忘了?”
景木一愣,一隻手下意識就往懷裏去了:“沒忘,沒忘呢。”就是,舍不得用罷了。
這個若是用完了,就沒理由還帶著空殼子了,不如不用了,這樣總還能說擔心日後要派上用場的。
暗衛為了行蹤迅速隱蔽,身上甚少帶東西,一般的衣食住行,靠著一雙手也就能得了。輕易是不帶東西的,更何況是用完了的空殼子。
所以不曾用,不想用,但願它永遠也用不完。
紫鵑心裏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兒,連忙將臉撇向一邊,咳嗽了兩聲才轉過頭來想要說話,還未開口,便見景木睜著一雙眼睛看著她,目光裏全然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