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銳利地盯著他,片刻之後又緩緩坐下,招呼芍藥:“竇阿翁嫌熱,去給他拿碗酥山來。”
芍藥應聲而去,屋中隻剩下他們二人。皇後輕聲問:“陛下到底對華嬪做了什麼?”
竇長清隻是叩頭,不敢出聲。
皇後也就明白了,長歎一聲:“是我害了她。”
“娘娘千萬別這麼說。”
皇後卻再也沒說什麼。
芍藥從小廚房吩咐了讓送酥山就回轉,經過一處拐角時聽見有人叫她,停下來看,原來是飛霜。芍藥對飛霜向無好感,冷冷停下來問:“有事嗎?”
自從薛嬋出事後,皇後對飛霜態度也冷了下來,飛霜寢食難安,問道:“皇後娘娘可得空?我想見見她。”
芍藥淡淡地說:“娘娘忙得什麼似的,是你要見就能見的嗎?你且回去等消息,娘娘要見你,自會有人去宣你。”
飛霜還沒來得及再問,芍藥已經昂首離開。
飛霜躑躅了好一會兒,見再無人經過,這才不情願地從角門離開。
皇後所居鳳棲宮曆朝皆為中宮所在,憑山臨水,位居禁苑中樞,往來人等頗多。飛霜從鳳棲宮外角門出來,刻意往人少處走,不料迎麵卻碰見一個人。
飛霜有些慌亂,轉頭就想避開,卻被叫破。
“飛霜姐姐?”小竹驚訝:“你怎麼在這裏?”
“沒事,隨便逛逛。光看著這邊的花兒好了,要不是你叫我,都不知道出來這麼遠了呢。”飛霜連忙笑著解釋。
見飛霜似乎急著想走,小竹拉住她問:“華嬪娘娘可好點兒了?”
飛霜笑道:“大好了。早上起來多喝了一碗銀耳湯。大家都很歡喜。”
“那我就放心了。”小竹笑笑,與飛霜道別,走出去一段路,見飛霜已經看不見了,立即轉進一處花木蔥茂的小徑。她自小在宮中長大,於禁苑中樓堂館舍林木花樹無一不熟識,幾個轉折就已經抄近路來到了鳳儀閣的後門,三長兩短地敲了門,幾乎立即就有人開門。
小竹問:“如何了?”
“還是那樣,又哭又鬧,還不肯吃東西。”
小竹皺眉:“這樣麻煩,留她遲早生事。”
“貴妃娘娘也是這樣說,讓秦公公趕緊把人弄走,隻是眼下風聲緊,貿然動作隻怕更是徒生事端。”
小竹想了想,問:“秦公公呢?”
“被陛下找去了。”
秦固原來到觀海亭的時候皇帝正跟翕王下棋。自吳佛死後,內廷衛新調了兩名內官補缺,一個名叫孟行,一個名叫陳廓,仍歸秦固原管控。但秦固原心中明白,吳佛死後皇帝對他的信任也漸漸減退,因此行事萬分謹慎。值守之事全部安排兩名新人來擔當,自己隻在有召喚時才出現在皇帝麵前。
見秦固原進來,皇帝撚著棋子盯著棋盤眼皮子都不抬一下,指著翕王道:“翕王殿下問華嬪的病情,你跟他說一下。”
秦固原一愣,低聲道:“奴婢也不清楚。”
翕王笑得別有意趣:“公公不是一直奉旨守護華嬪嗎?怎麼會不知道?”
“奴婢奉旨是守護玉階館不被侵擾,職責所在,不敢疏忽。但華嬪娘娘的具體情形,奴婢並不清楚。”
翕王嗬嗬一笑,看著皇帝:“秦公公不愧是陛下心腹。”
皇帝手中拿捏了良久的棋子終於落下,“固原,說實話。”
秦固原壓下心頭不安,剛要開口,皇帝又截住了他的話頭:“固原,朕先向你討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