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白念蘇的心像是一顆氣球被紮了一個微不可見的孔,她明顯感覺到自己長久以來的堅持正在一點一滴地泄露,這種感覺,令她很絕望。
堅持了那麼久,逃避了那麼久,怎麼就突然功虧一簣了呢?
白念蘇看著靳遇珩蒼白的臉,嘴唇稍微蠕動了一下,終於問道:“今天的事情,你覺得我該不該感謝你?”
她說話的語氣冷淡而疏離,但是無所謂,自從眼前這個男人第一次出現在自己麵前開始,她就是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的,對方也早該習慣了。
靳遇珩的眼眸微微閉了一下,似乎是想要積攢一點力量一般,幾秒鍾之後,他虛弱地吐出一句話:“該,也不該。”
“為什麼這麼說?”白念蘇問道。
“我替你擋刀而受傷,你該謝我,但今天這件事終歸是你被我牽扯進來的,所以謝與不謝都已經相抵了。”靳遇珩淡淡說道。
白念蘇心裏微微一愣,前前後後說起來,這個男人救過自己多少次了?已經記不清了,在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已經來不及去回憶。
從靳遇珩那句話說完之後,兩個人都開始沉默著不說話,整個房間裏的氣氛壓抑而沉悶。
終於,靳遇珩淡淡開口:“和我聊天吧,隨便說點什麼。”
白念蘇一愣,因為他提出的整個要求。
雖然很想張口就拒絕,但是鬼使神差一般的,白念蘇沒有,甚至竟然在腦海裏開始認真地思考起了話題。
十幾秒過去之後,她看著他的眼睛,問道:“你今天去雲牧山墓園裏看望的那個人,是誰?”
白念蘇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聲音有些輕微的顫抖,但是她希望靳遇珩並沒有聽出來。
躺在床上的人沉默著,一直沉默了很久,就在白念蘇以為靳遇珩不會回答自己的時候,那人卻開口了。
“我曾經的愛人。”因為疼痛,男人的聲音並沒有力量感,可是這短短的六個字,卻還是如同一塊石頭一般,將白念蘇的心底鑿出了一個洞。
“曾經的愛人,意思是說現在已經不是愛人了嗎?”白念蘇問道。
這個問題一出口,她便感覺到靳遇珩的目光穩穩地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帶著探究,還有很複雜的意味。
“不是,但是,我已經有一點不太確定這個問題了。”靳遇珩緩緩開口。
心髒就像是突然被一把匕首刺穿了一般,痛到連張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白念蘇有一瞬間險些說不出話來。
其實她很想問問他,為什麼現在不太確定了,但是白念蘇不敢,不管自己會聽到一個什麼樣子的答案,她都不敢。
本來以為會是一場很緊張的對話,但是最終卻以靳遇珩太疲憊睡著而告終。
白念蘇回過神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睡著了,他的眼睫毛很長,眼窩本來就有些深邃,加上現在受傷虛弱的緣故,就顯得更甚了。
看著靳遇珩的臉,白念蘇心裏突然便湧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像是冥冥之中被一股未知的力量朝前推動著,白念蘇朝著男人的嘴唇伸出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