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自己已經在他身邊待了十年。
藍心的心頭泛起一絲苦澀,她扯出一個晦暗不明的笑容:“自己一個人在這兒喝悶酒?怎麼不和大家一起?”
靳遇珩眼神淡漠,仍然看著遠方的山巒,沒有轉過頭來:“有點累。”
藍心放在腿上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裙子,一道淺淺的褶皺浮起。
這麼多年了,隻要一涉及到偏私人的問題,靳遇珩的回答每一次都是這麼簡潔,讓她接下來的話連說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而靳遇珩好像也並沒有打算要把這個話題繼續下去,他自顧自地啜著杯子裏的酒,全程連看都沒有看旁邊的人一眼。
看著這樣的靳遇珩,想起剛才的那個電話,藍心突然就覺得有些堵得慌。
心裏不爽,腦子便熱了,話也脫口而出:“你是不是在調查白念蘇?”
周遭的空氣突然變得異常安靜,就連江麵上的汽笛聲似乎也在漸漸遠去。
靳遇珩端著酒杯的手頓住,下一秒,他慢慢轉過頭來看著藍心,冰冷駭人的眼神像是一把冰刀,直直刺進了藍心的心裏,不自覺地,她打了一個寒戰。
藍心以為靳遇珩會開門見山地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可是等了很久,後者都沒有開口。
他就那樣看著她,一動不動,晦暗的光線打在他的臉上,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靳遇珩開口,聲音裏聽不出任何情緒:“藍心。”
握著酒杯的手抖了一下,她竭力控製著自己因為害怕而顫抖的雙手,迎上他的目光。
這時候,靳遇珩已經垂下了眼睫,盯著桌麵,語氣淡淡的:“你父親去世多少年了?”
藍心愣了一下,沒有想到靳遇珩會問這個問題,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你你說什麼?”
“我問,你父親去世多少年了?”
藍心知道事態已經比自己想象中的嚴重許多,她已經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待了十年了,足夠了解他。
像這種他明明知道答案的問題,他越有耐心重複問第二遍就說明他心裏的憤怒值已經到達了頂峰。
可是藍心沒有辦法,話頭是她挑起來的,在麵對靳遇珩的時候,她的膽量還不足以支撐自己忽略他的問題。
“十一年了。”
靳遇珩微微仰頭,喉結隨著說話的動作在輕輕地上下滾動,仿佛是對著藍心說的,又仿佛是在自言自語:“十一年了,竟然已經過去這麼久了。”
藍心沒有說話,靜靜等待著他到底要說什麼。
“藍伯父是因為救我的父親所以才犧牲的,他們那時候是最好的戰友。”
他說的這些往事,藍心都一清二楚。
“我父親去世的時候對我說過,他替藍伯父把你交給我了,讓我一定要照顧好你。”
藍心有些驚訝,這麼多年了,她一直以為靳遇珩允許自己一直留在他的身邊,是因為他對她至少還有那麼一點點不同於對林禦和唐信年他們那樣的感情。
原來隻是因為爸爸救過他的父親,所以,他隻是單純地代為照顧自己這麼多年嗎?
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藍心覺得自己全身上下的每個毛孔都冷透了。
靳遇珩放下手中的酒杯,突然朝藍心湊近,後者的一顆心都提了起來。
此時此刻,兩個人的距離甚至近到她能明顯感受到他清冽的呼吸。
男人壓低聲音,語氣冰冷得讓人仿佛置身於修羅場:“所以藍心,這麼多年了,你也做過一些讓我不高興的事,但我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從來沒有動過你,知道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