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個月沒見,李秀香變得很有精氣神,臉頰圓潤了一圈,看上去一點也不像是中過風的老人。
她這麼富態,卻還是改不了窮酸的習慣,伸手一抓就是一大把梅子幹,吃得那叫一個快,似乎生怕有人搶她的。
“李阿姨,有人找。”那護工道。
李秀香這才抬起頭看了一眼,看到我的時候,那眼神仿佛活見鬼,甚至連話都有些說不清楚了:“怎……怎麼是你?”
她的眼神透露出濃濃的恐懼和驚訝,站起身忍不住後退了好幾步,好像生怕是我來找她索命的。
我看在眼裏,隻覺得無比好笑。
之前從來都是李秀香在我麵前橫著走,她可從來沒有這麼怕過我。
“我居然還沒死,你是不是覺得很奇怪?”我問。
“你……你說些什麼,我怎麼一點也聽不懂?”李秀香當然不肯承認,看著我身後那個女護工就像看著救星,“你們怎麼隨隨便便讓這種亂七八糟的人進來了,快,快把她趕出去!”
“李阿姨,這個人不是您的兒媳嗎?”女護工問道。
這個護工是林與笙安排進來的人,若非如此,我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地見到李秀香了。
既然是林與笙安排的人,自然是不可能幫著李秀香。
“我不認識這個人,你快把她趕出去!”李秀香揮舞著手臂,好似在趕蒼蠅。
麵對李秀香的驚恐,那女護工禮貌地笑了笑:“李阿姨,這位女士給我看了她和您兒子的結婚證,她確確實實是您的兒媳,可能是您年紀大了健忘,所以才不認得她。”
說著,轉目朝我和林與笙道:“蘇小姐,林先生,你們慢慢和李阿姨聊,我先走了。”
李秀香聞言頓時急了,衝上前想要一把抓住那女護工:“你們這是什麼療養院,我可是交了錢住進來的,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兒子不會放過你們!”
她到底中過一次風,腳步不怎麼利索。
那女護工皺了皺眉避開她,轉身走遠,一點也沒有繼續理會她的意思。
屋子裏很快就隻剩下了我、林與笙、李秀香三個人,李秀香見沒有幫手,訕訕地退到了床邊上,將一根拐杖牢牢攥在手裏:“你……你們想幹什麼?”
“你覺得呢?”我冷笑反問。
李秀香揮舞著拐杖,朝我喝道:“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動我,我兒子絕對饒不了你!”
“怎麼個饒不了法?像上次那樣,把我的刹車弄壞,讓我出車禍嗎?”我問。
李秀香一雙蒼老的眼睛做賊心虛似的縮了縮:“你說什麼,什麼刹車,什麼車禍?”
“我告訴你,我已經有切實的證據,能證明這一切是夏明諾幹的了,不出幾天就會有警察抓他,等他被抓進監獄,我倒要看看還有誰能護著你。”我冷冷道。
李秀香被我這話激得大怒起來:“我兒子怎麼可能進監獄?要進監獄也是你進!你有什麼證據證明是我兒子害的你?”
“如果沒有證據,你覺得我會來嗎?”我將一張打印出來的照片,摔在李秀香麵前。
不同於林與笙給我的那張,這張照片中的夏明諾,五官清晰可見,鬼鬼祟祟地站在我的車前,雖然拍不到雙手的動作,但從臉上緊張的神色來看,顯然不是在幹什麼好事。
“這就是那天晚上,他動我刹車的時候,閉路電視拍下的照片。你兒子很快就要進監獄了,如果他被判了死刑,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李秀香,你就在這裏慢慢等著吧,等著看你的兒子被槍斃!”我狠聲道。
“不……不可能!”李秀香將我手裏那張照片撕了個粉碎,“你這是在胡說八道!”
我看了一眼那些紛紛揚揚的碎紙片:“你放心,撕了這張,我還有很多張。”
“你這個小賤蹄子,你就是個災星!”李秀香氣得伸手朝我臉上扇來。
她似乎卯足了力氣,這一耳光動作極快。
我來不及躲避,眼看著她帶著老繭的手掌已經揮舞到眼前,卻忽然有另一隻手替我穩穩地擋住了她。
那是林與笙。
他臉上是顯而易見的怒色,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盯得李秀香一動也不敢動彈。
李秀香似乎知道這次自己啃上硬骨頭了,臉色那叫一個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