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晚了，她已經睡了。”林與笙道。
他沒有說出已經和蘇嘉禾分手的事，如果說了，蘇光濟難免不會受到刺激。
蘇光濟又“哦”了一聲，大概是覺得不應該在林與笙麵前和我撕破臉皮，冷冷看了我一眼，低頭打開了裝著飯菜的盒子。
那意思，分明是在說今天這筆帳，以後再慢慢和我算。
我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了桌上那束粉紅色的康乃馨，花裏插著一張卡片，卡片上好像寫著“祝早日康複，您的女兒嘉禾”幾個字。
定睛一看，我的確沒有看錯，這花是蘇嘉禾送來的。
那字卻不是她寫的，而是打印的。
雖然蘇嘉禾不知道蘇光濟對很多花粉都過敏，但至少她主動給蘇光濟買了花，蘇光濟一定很是欣慰吧？
看著那個險些被蘇光濟一怒之下掀到地上的果籃，我隻覺得有點諷刺。
不管我做什麼，蘇光濟都不會改變對我的看法，他隻會覺得我這個女兒可有可無，存在於世上的意義就是為了克他，讓他短命。
所以，我來看他實在是個很愚蠢的決定……
“蘇伯父，你先吃吧，我先送蘇然回家，下次再來看你。”林與笙道。
我記得頭一次在蘇家別墅看到他的時候，他挺不近人情的，現在卻已經改變了一些。
比起從前，我更習慣他現在的樣子，舉止得體、談吐斯文，加上那高大的身材、俊逸的長相、不凡的家世，一看就是個做女婿的好人選，也難怪蘇光濟看向他的時候，眼睛裏麵全是滿意。
蘇光濟點著頭，接連說了好幾個“好”字，滿臉笑容地目送林與笙離開。
我淡淡道了聲別，跟在林與笙身後走出病房。
醫院的長廊空無一人，護士站有兩個值班的護士坐在那裏，看見我和林與笙，微微抬了抬眼皮。
這四周雖然開著燈，但沒有一點聲音，非常安靜。
空氣中漂浮著消毒水的味道，這味道讓我有點不舒服，我加快腳步走到走廊盡頭，按下了電梯。
“你和你父親的關係不太好。”林與笙道。
“你什麼時候這麼喜歡多管閑事了？”我問。
我現在的樣子，一定像極了一直渾身上下豎起刺的刺蝟。
要是平時，我一定不會對林與笙說出這樣的話，可現在我心裏挺憋屈的，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我想我或許把林與笙給得罪了，這個冷麵人，平日裏我哪怕隻無心說錯一句話，他也能滿臉山雨欲來，像是要把我活活吃了……
不過就算得罪他又有什麼關係？林與笙不是已經表現得很明白了嗎，我這個“女朋友”完完全全就是個幌子，在這種情況下，我何必在意那些有的沒的？索性把他得罪個透，方便以後老死不相往來……
我這樣說服自己，努力控製自己沒有轉頭去看林與笙的臉。
林與笙沒有說話，氣氛就這樣一直尷尬著。
直到電梯“叮”的一聲來了，我和他一前一後走了進去。
即便不回頭，我也能感覺到林與笙的視線正落在我身上，狹小的空間裏，我被那道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我很羨慕你，至少你還有個父親。”林與笙忽然說道。
這話令我有一瞬間的錯愕，我這才想起林與笙的父母在他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之後，他一直跟在牧啟國這個舅舅身邊。
他的語氣平靜得一如往常，因為聽不出任何的情緒，反倒顯得落寞。
沒等我說出點什麼，電梯已經到了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