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的一生注定與他相連。
忘憂輕輕撇去眼角的淚,心底第一個念頭竟是:為什麼寒遠那麼好。
從來沒有人比寒遠待她更好。就算是所謂的家人,也不過是血脈上相連,相互廝殺起來比陌生人的情誼還要涼薄……
她繼續看下去,明亮星火即將熄滅,構成的最後一幅畫,是兩個小人在高樓之上相互依偎。
是當下的他們啊。
忘憂含淚笑著,她的一生裏都有他,宇文淵一生又何嚐不是?
她抹去了淚,直至最後一點火星熄滅前,最末端亮起了一盞長明燈。而先前“不知所蹤”的流影正站在那兒,小心將手中的火折子扣上。
原來,他是提前便計劃好了的。竟忍的住瞞著她,不漏一點風聲。
“什麼時候做的,我竟不知。”她在月光下看著,底下是一片燒黑的鐵藤架。怪不得焰火能組成圖案,原來是有特製的焰火架子引著。
“這幾日晚上繪的圖案,一張張送出去叫人做。”宇文淵指了指那最大的白玉蘭簪,“不過這白玉蘭簪是我親手繞的,第一次學,不太好看……”
忘憂笑了起來,怪不得這巨大的白玉蘭簪子與周圍的畫麵格格不入。她輕輕捧起宇文淵的臉,他被風吹冷的涼意一點點融化在她掌心:“謝謝你,寒遠。”
宇文淵將她圈緊,在她額上落下淡淡一吻。
是什麼開始,他竟忘了自己從前冷麵的模樣。隻要一瞧見她,他的眸中的冰雪便化為了暖意,不知不覺中翹起了嘴角。
她的到來,好像給他冰涼乏味的生活帶來了人情味,也帶來了溫暖的希望:“忘憂,是我要謝謝你。”
忘憂竟埋在他懷裏輕輕抽泣著,她向來是打碎了牙也要往肚裏咽的人,可一見他便想將所有委屈一件件說給他。
宇文淵沒有說話,一如往常撫著她的後背。她不應該把所有事都攬在自己身上,也不該強忍著情緒,要求自己無所不能。
他們都是一樣的人,隻有接受自己的不完美,才能更好地接納自己,接納人生……
忘憂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當她擦幹眼淚從他懷中轉出時,流影已回歸暗處,那盞長明燈還亮著。
焰火雖滅,長明燈還在,他們的未來亦如長明燈般不會湮滅。
“長明燈為何長明不滅?”忘憂哭過眼圈仍是紅紅的,比起看星星,她更願意看這長明燈,“我聽說這燈油是用深海人魚煉製的,是真的嗎?”
“這燈油是蒙國定期進貢給父皇的。”宇文淵溫言道,“十年前在昭靈殿裏的兩盞長明燈還沒滅,聽崔暕說,一次燈油都沒有添過。”
又是蒙國。也是,他們臨近海岸,總能從遙遠的地方覓到珍奇的東西。
“昭靈殿?是太皇太後住過的那個昭靈殿?”
宇文淵輕輕點頭:“父皇已經六年沒有去過那兒了,平日裏也有專人打掃。”
忘憂若有所思地“哦”了聲,宇文璟與太皇太後的關係微妙,向來是宮裏人避而不談的話題。
宇文淵帶著忘憂下樓去細細瞧瞧鐵藤架,還十分自豪地指著巨大白玉蘭簪講述製作的情景,著實把忘憂逗笑了。
她還想仔細看看長明燈,可還沒等走過去,遠處密林中便雜亂無章飛出鳥群,鳥鳴聲陣陣回蕩在山穀中。裏麵有動靜?
她與宇文淵對視一眼,默契地向密林方向走去。
“啊……”
“救命!”
有人一路在密林中穿行,還發出呼救之聲,這些鳥兒就是被這些動靜驚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