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發脾氣,可扶溪押著我不許動彈。直到後來我聽見了萬箭齊發之聲。”忘憂停頓幾息,雙手隱隱發顫,“你知道萬箭齊發是什麼聲音嗎?就好像有數萬挑藤鞭同時抽響,甚至掩過了淒厲的哀呼。”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麼是‘偷梁換柱’,可扶溪押著我,我隻能看著水中血色一點一點暈染……”
忘憂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她還能看見兄弟們為了掩護假扮她的女子而奮力廝殺:“聽說他們找人扮我……那是從我五歲起便被養著的女孩子。她是我的影子。我受過什麼傷,她便要受什麼傷,連說話語氣也被培養得一模一樣。”
“真的,她幾乎與我一模一樣。”忘憂緩緩從屏風後轉出,那天她看見跪在地上的“柳清漪”便想起來那個女孩。
也許當她聽月芙說是祁雲扮得“柳清漪”後,她就將祁雲帶入那女孩了吧。
“她在敵人麵前逃了出去,他們都以為她真的是我,護衛我的親信又是全力護著那女孩……”
“所以,她替您……死了?”祁雲在忘憂講述這件事時,心中好似有東西慢慢融化,連她自己也未察覺。
忘憂點了點頭,坐在梳妝台前執起黛螺:“正所謂偷梁換柱,她與我的兄弟們必須死……”
“是我的無能,害死了他們……是他們的忠勇義,保下了我。”忘憂為自己畫上粗重的眉毛。
“這樣的事很多,因為我,或是有人為我而死,或是我自己一次次負傷。”忘憂將棕色妝粉抹在臉上,“吃過虧,我才一次次變成如今的模樣。”
“可就算是到了如今的地位又怎樣?我還是差一點死在宮菱手裏。”
祁雲聽忘憂提起宮菱,將頭垂得更低。她曾是宮菱的下屬,主子就不怕她有反心嗎?
“可惜她沒有那個膽。就算我真的負傷在身,奄奄一息,她還是覺得我在試探。”
忘憂說到這兒,祁雲低下的臉龐一片通紅。試探……主子是殺雞儆猴般敲打她?
忘憂改完妝,緩緩轉過身:“我拚命想活著才在這世上站穩腳跟。我知道,你也想活著。”
祁雲將手縮回袖中,這些疤是恥辱,也是她拚力活著的印證。
“無能不是借口,何況你根本不是無能。”忘憂輕輕捏著她的下巴讓她抬起頭,“你要看得起自己,才有人看得起你。”
祁雲有些局促,主子第一次與她說了這麼多話,而且主子似乎不是她想的那樣凶神惡煞。
“我可以忍受弱者嗟呀歎息,卻忍受不了強者妄自菲薄。”忘憂放下手,一派嚴肅,“你聽明白了嗎?”
祁雲沒有低下頭,隻是眼中多了幾絲複雜的情愫:“是。祁雲明白。”
忘憂又展出笑意,輕輕拍了拍祁雲的肩:“好了,現在我們去你的據點瞧瞧。”
祁雲望著忘憂向外走去的背影,輕輕舒了口氣。
我的,據點嗎……
<
https:///book/60266/543938852.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