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經曆些事吧,待徹底死心,下手便不會猶猶豫豫。
出了店鋪外頭天色微暗,下起了淅淅瀝瀝小雨。一點一滴雨滴滴落在忘憂身上,洇濕了衣裳。
街邊行人忙忙碌碌,沒了從前的繁華熱鬧,小攤也不見蹤跡。
細細蒙蒙的雨點,總會纏綿上一些泛黃的記憶,那些記憶在雨夜零碎了很多,但仍浮現在她眼前。
那是幾年之前,久得讓她遺忘。她還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表麵上受盡萬千寵愛。
不過是一場普普通通的秋狩,她竟走丟。再醒來之時已到了陌生的地方。就是這樣的雨夜,她被扔在了路邊,身旁是昏昏欲睡的乞丐,空氣彌漫著腐臭。
她叫小羽,小羽也沒出現;她吵鬧喚著乳母的名字,依舊沒有熟悉的手將她抱起。
那夜,她將所有記住的人名叫盡,唯獨沒有喊父皇母後,因為他們若知曉,又會怪她沒用吧。
被拋棄的感覺原來是這般……
“給,吃吧。”
突然一把傘為她遮住了風雨,一隻大大的白麵饅頭被遞到她麵前。
她立刻將饅頭拍掉,大聲嚷著:“你是何人!這是何物!”
錦衣玉食的小公主怎麼會認得百姓果腹吃食。
那男孩立刻嗤笑起來,又從籃子裏取出一個皮薄餡多,外皮洇著肉汁的熱騰騰包子遞給她:“這總認識了吧?哎,這可是我的私藏,放心沒有毒。我們家已經做善事好幾年了,不信問其他人啊!”
小忘憂順著那肉包望去,是位十二三歲的少年,他的臉還未褪去嬰兒肥,一雙大眼黑溜溜蘊著真誠,眉宇間洋溢著貴氣。
小忘憂小心翼翼接過包子,肚子毫不留情咕嚕一下。她張開小口咬了下去,肉的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好吃。
那是她吃過最好吃的肉包子,比禦廚做的還要好!
她開始狼吞虎咽起來,三下兩下就吞了個精光。太餓了。她又伸出唯一幹淨的小手來在那男孩麵前晃了晃。
“誒?還要?”男孩有些為難,但小忘憂一臉委屈又晃了晃手,他不得不從籃子裏又拿出個肉包來,“給,這是最後一個!”
小忘憂還在啃著包子,還沒開口道謝呢,那男孩便被幾聲叫喚喊了去。她隱隱聽到是幾聲“阿柯”,不知是不是這男孩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哪兩個字。
“我娘喚我了。”男孩將傘塞到她手上,蹦跳著遠去,還向她揮了揮手,“小饞貓,下次我家散糧食時你還在嗎!記得,每月十五哦!”
他笑著,轉身冒雨向馬車隊奔去。
忘憂已忘了馬車隊模樣,也忘了那男孩母親的模樣。
隻是後來皇家護衛終於將在外流浪了三天的她尋回,她在父皇母後麵前不敢哭鬧,隻能事後抱著乳母和小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再之後她的身邊出現了扶溪,再未有意外發生過。
她在街頭走了許久,雨滴順著她的發絲淌下。恍恍惚惚間不知是誰向她奔來,一柄油紙傘穩穩撐在她上方。
“去哪裏了,我找你好久。”
忘憂不用抬眼,聽這不男不**陽怪氣的聲音就知道是鬼衣侯。
她不說話,仍是一路前行,不在不覺來到臨湖口。
鬼衣侯擋在她身前,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望向他那張鬼獠牙麵具。他微微彎腰:“受什麼委屈了?可不能再向前走。”
忘憂輕輕歎了口氣,鬼使神差問道:“你有包子嗎?”
他一定覺得很奇怪吧。
鬼衣侯愣了片刻,握住雨傘柄不斷縮緊。她不會知道什麼了吧?不應該啊!
“沒,沒有。”鬼衣侯聲音都不自然了,好在忘憂並不在意,“為什麼突然問這個。”
“想吃。”忘憂吐出這兩個字,又向反方向走去。雨天,包子鋪都關門了,那少年最後的兩個肉包那般好吃,可不是私藏。
鬼衣侯立刻跟上:“宇文淵不是請了個醉仙樓的大廚子嗎,走,和我回去。”
看她的神情應是受了莫大委屈,從未見她如此失態的。
“那不是我想要的。”忘憂摸了摸放錦囊的地方,它確確實實在那,刺痛了她的心。如今想來,她幼年走失,也是這個人做的吧?
鬼衣侯不語,他記得當年給的包子不就是普普通通的肉包嗎,哪裏不一樣了?還是他記岔了?
忘憂突然停下,怔怔望著他:“若是所愛之人害你最深,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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