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憂默然,雲觀的態度明確,他是不會幫她的了。
雲觀見她沒有執著,連忙轉移話題:“你看陣法書也有段日子了,怎麼樣,今日上個實戰?正好人間有頭逃逸的妖獸等著我收拾……”
換而言之:替我幹活。
能拒絕嗎?
忘憂看著雲觀那眼神,徹徹底底將這個想法掐滅。拿人家的手短,求人家的氣短,唉。
雲觀劃出一道透明的虛空門,門外便是人間某個地點,天色昏暗,能看見的隻有一片荒蕪,雜草叢生。
忘憂自詡走遍寧國晉國,卻對這個地方沒有印象。
“此乃蒙國。”雲觀將周身護體靈力指向忘憂,她周身立刻被一圈光亮包圍,“入了蒙國便九死一生,我的法力會被大大壓製,你法力低微反而不會受太大影響。所以呢,機警點,別指望我救你。”
蒙國天道崩塌,每時每刻都會有新護道使魂飛魄散,這是先前雲觀便說過的。
這樣一個龍潭虎穴,雲觀就打算帶著連茅廬都沒出的她前去曆練??!
雲觀彈了下她的額頭讓她清醒過來,又在她右手手腕上虛空綁上不存在的線,念上一段咒後一根光亮的繩子便綁定在雲觀與忘憂手腕間。
“這是?”
忘憂舉起手來欲扯一扯繩子卻什麼也沒抓到,她剛想要詢問雲觀便一個踉蹌被拉入那虛空門之中。
一道強光閃過,忘憂直直撲進那堆如人高的雜草叢間,壓倒了一片野草,一片能落腳的地方就這樣出現。
雲觀漂浮在半空中,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飄飄然落下:“不愧是我徒弟,能幹!”
忘憂捂著摔疼的腰從地上爬起來,滿臉泥土和著碎草屑。她嫌棄著用衣袖擦幹淨,若此刻顏懷在這兒,怕是要和和雲觀拚命了:“我倒了八輩子大黴才遇見你吧。”
“非也,非也。你起了八輩子大運才遇到我。”雲觀厚著臉皮落在忘憂麵前,輕輕拂袖,雜草便往兩邊排開,露出一條行走道路來。
早說你可以用法術開路,何必叫我撞出一片空地。
忘憂站起,拍了拍全身灰塵,一波波灰白色灰塵向外散去——這是多久沒人來過了!
雲觀淩空向前踏去,所過之處枯草竟有複生跡象。忘憂緊隨其後,聽著雲觀口中不斷念祝禱詞,隨著她的行進,她身後的枯草便會恢複樹立著的原樣。
不知他們這樣走了多久,被雜草掩映的上空出現了些許動靜。幾聲鷹唳驚空遏雲,翅膀的撲打聲仿佛就在他們頭頂,不斷盤旋。
陰惻惻微風襲來,吹得忘憂心底發亂。
雲觀突然停下,給她使了個眼色:“此處地勢極佳,布下鎖靈陣。”
忘憂掐指一算,一下明白了“此處地勢極佳”是什麼意思。她勘探風水位多次,從來沒見過卦位如此清晰明了的。
乾、坤、震、巽、坎、離、艮、兌。此八個方位隱於枯草間,天生有了屏障。
關於鎖靈陣的信息排布在她腦海間,她排開雜草走了四十五步到達乾位,左右配著心法走了罡步,再依次到達另七個方位。
那根連著她與雲觀的線隨著她的移動不斷放縮,閃爍著常人不可見的光澤。
雲觀靜靜立在陣法中心,緊盯著頭頂盤旋著的妖物。外露的法力越強遭天道打擊得越大,他不能依靠夙鳳的力量,單憑鎖靈陣也不知能撐多久。
當忘憂布下最後一兌位,幾道隻他們可見的紅光從枯草間溢出,逐漸連成陣線,這次的光芒連人高的荒草也掩蓋不了。雲觀所陣中央是此陣陣眼,輕易移動不得。
忘憂頭頂連續傳來嬰兒啼哭,時大時小,時緩時急。她抬頭捕捉到這妖物,狀如普通雕鷹,可若仔細瞧便會發現它的頭上還長著一對麟角。
是蠱雕!它能發出嬰兒啼哭聲來吸引凡人,是能吃人的妖獸。
忘憂正想它何時發難,那蠱雕直衝而下,翅膀帶來的風壓彎了枯草。鎖靈陣突現紅光,八個方位各飛出一條鎖鏈來與其纏鬥在一起。
巨大的風浪吹得忘憂使了個定身咒才留在原地,雲觀閉起眼來衣袂紛飛,額間流紋顯出流光溢彩。
蠱雕用力拍打著鎖鏈,掀起更大風浪來。它不再偽出嬰兒啼哭之聲,爆發出的鷹唳讓她耳朵脹痛,與鎖鏈相撞的擊打聲不斷在山穀間回蕩。
“引它下來。”
忘憂腦海中出現了雲觀的傳音,她半睜開眼,他還在陣眼上打坐。
能在這兒穩住身形已經不錯,如何引它下來!
她的腦袋開始微微脹痛,憑她微弱的法力不能與蠱雕硬拚,隻有一個辦法了……
狂風卷著碎葉席地而起,強大的力度甚至割傷了她的手,一股癢痛在全身蔓延。
她鎖緊眉頭有條不紊地念出咒語,雙手已隔開無數道口子卻還是穩在陣法手勢上不敢動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