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隻好帶著兩名年輕婦人一路來到忘憂住處,正見忘憂笨拙地彈著瑤箏,不禁露出鄙夷之色。
她本來就看不起那些柔柔弱弱的女子,彈得好也就算了,彈成這樣也有臉?果然是鄉野村婦養出來的孩子。
“你就是柳清漪?”張敏賢上下打量著她,和京都那些貴小姐比,皮膚又粗糙又黑,五官還算端莊,更可怕的是那雙手又大又厚還布滿了繭子。除了比她後廚幫廚的好看一點點之外還有什麼區別?
切,這模樣,柳相的臉都丟盡了吧?怪不得要提前派姑姑來教導。
忘憂重重地點頭,對著張敏賢露齒笑得格外燦爛。
昨夜她已經將資料粗粗看完,演戲就要演全套,今早清晨便起身畫完了醜妝。
張敏賢抿著唇呼出一口氣,她還擔心是個妖豔小賤人要把六殿下勾走,結果是這蠢樣,真是白擔心了。
她的態度轉好了些,示意那兩名婦人上前:“這是柳相派來的教習姑姑,你可要尊重些。”
“這位是陳姑姑,五品女官,專管姿態禮儀。”
陳姑姑雖然心中不願,可還是上前標準地行了禮。
“這位是周姑姑,五品女官,專管琴棋書畫。”
周姑姑便是那個嗬斥流影的婦人,她不如陳姑姑內斂,對忘憂的嫌棄寫滿臉上,隻微微點頭示意。
忘憂起身福了福身,可手勢全錯,看得張敏賢不由得憋笑。她一直以男裝示人,行的也是男人的作揖禮,但也從來沒忘了女子的萬福禮啊。
陳姑姑更快一步,上前指導道:“雙手相交右手在上,放至左腰側,微曲膝,低頭!”
忘憂故意發愣,盯著陳姑姑不知所措。
她明白所有禮儀,更明白怎麼做能挑起教習姑姑怒火。
陳姑姑又重複了一遍,聲音更大了。可忘憂還是一動不動,抓著衣角躊躇著。
張敏賢饒有興趣地坐在一邊蒲團上,她竟有些喜歡這個柳清漪了,她可笑的表現可帶來不少樂趣。
“陳姑姑,她什麼也不會,你從頭教起,耐心點。”
“是,郡主。”陳姑姑精於察言觀色,見張敏賢有興致,打定主意要讓柳清漪出醜博郡主一笑。
張敏賢吹了吹奴婢遞來的茶,抬眸道:“你的貼身奴婢呢?”
躲在屋裏的闕然一聽,照著忘憂的吩咐哆哆嗦嗦就出來了:“郡主有何吩咐。”
她飲下一口茶,心底暗笑,鄉下人的丫鬟果然還是鄉下人:“噢,原來你還有丫鬟,能明白我是郡主還算伶俐。”她給陳姑姑使了個眼色,“一起教了吧。”
陳姑姑覷了一眼闕然,這丫頭比她主子還拘謹,哆哆嗦嗦到底漲了她的威風。
忘憂低眸沒有看張敏賢,卻能想象她得意的神情。讓丫鬟一同練習,不是故意貶低她身份嗎?
可她的目的已達到,闕然確實該好好向兩位姑姑學學。
“我先做個示範,二位好好看清楚。”陳姑姑麵向張敏賢,麵帶淡笑行了一禮,一邊解釋著,“雙腿微屈,微俯首,右手放在左手上,兩手互握在腰側。右腳後撤一小步,兩膝微曲,頷首低眉,微微伏身,起。”
闕然看得不由自主瞪大了眼,這和晉國禮儀不一樣,自己怕是要改不過來。她偷偷看了一眼忘憂,見她一副認真恭順的模樣,好似換了一個人。
“見麵和告別時都可行萬福禮,要落落大方,謙卑和順,動作慢且穩。”陳姑姑又示範了一次,按張敏賢的要求十分有耐心,若不是郡主在這兒,她還會親自試探嗎?“看懂了?”
忘憂木木地點頭,在陳姑姑要求下來到張敏賢麵前。她剛剛跨出一步便踩住了裙角,向前傾去!
“主子!”闕然迅速扶住了她,可為時晚矣,她的裙下擺已經沾上了汙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