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永州誤(2)(1 / 2)

管家皺了皺眉,麵上不露聲色,隨即讓小廝開了門請她進去。

但門口那些人怎肯善罷甘休,吵著是忘憂行賄,愈鬧愈烈,直至家丁手執棍棒出來一字排開才消停了些,不一會兒便各自散了。

忘憂入了偏門後,轉進巷裏再出來便是曲折遊廊,階下石子鋪成甬路。大株梨花兼著芭蕉相互掩映,其間鳳仙,君子蘭各色花朵交雜其間,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花香。

漸漸走遠便聽見水聲,長草隙間隱約可見翠綠荷葉托著粉紅蓮花。水流穿過橋洞,一路向後院而去。

如此布局別出心裁,可難免聚陰了些。

管家追上忘憂的步伐,將金子重新交給她:“公子是貴人。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忘憂看他麵相,忠正剛直,人品應該不錯,她露金子隻是表明自己不是為錢財而來,管家自然就知曉。

何況她方才猜測王員外沒有丟玉,管家的反應告訴她也確實如此。

管家領著她來到書房外,輕輕敲了門:“老爺,有位公子說您沒有丟玉。”

“胡說!”門裏的聲音渾厚而帶著怒氣,“讓他進來!”

忘憂進門,隻見一位老者端坐圈椅間,他束著冠,發間青絲夾雜許多白發,歲月化為皺紋爬滿了他的臉龐,但一雙眼睛仍炯炯有神,不顯老態。

原來他就是當年被太皇太後一黨排擠出京的王海瑞,聽說是軍伍出身……

忘憂微微眯眼,向王員外深深作揖:“您這麼早就驅趕前來報信的人,說明並不著急,這件東西並不是那樣重要,但懸賞金額又如此之高,這不矛盾嗎?”

王員外扯著臉冷笑一聲,聲音洪亮如鍾:“我們家喜清淨,每日申時便閉門謝客,這是老理。”

忘憂低垂雙目,他不願說真話,隻得以激怒法應之:“外頭傳言令媛瘋癲,依我看不是瘋癲,而是懷春的執著癡狂……”

“放肆,誰許你議論我兒!”

果不其然,王海瑞聽見關於自己寶貝女兒的言論格外激動些,他幾乎拍案而起,忘憂卻直視著他的眼睛繼續道:“前幾日府上一定來了貴人才至令媛如此,而玉,就在他身上。”

王員外一下愣了,收斂怒氣無從反駁,整個表情變化之快反在她意料之中。他轉而負手不停踱步,似仍在猶豫。

“不用我說這位貴人是誰了吧?”忘憂鬆了口氣,又作了揖,“雖然不知貴人此行目的,但煩請王員外引薦。”

王海瑞瞥了一眼忘憂,蘊著威嚴與遲疑:“老夫如何信你?”

忘憂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宇文淵停留永州的消息並沒有大張旗鼓,連刺史也被蒙在鼓裏。知情人寥寥,她無論如何得知都帶了抹不去的目的。

“交易。”末了,她緩緩吐出兩個字。承認目的自是必然。

王海瑞嗤笑著點頭,全然沒有過去的嚴肅,仿佛置身事外:“老夫亦不知道六皇子身在何處。”他坐回圈椅裏,擺手讓管家關門出去,“五日前他來找老夫,要求如此行事。”

忘憂暗驚,她原以為宇文淵是她的大魚,卻不知原來是自己中了他的計!好,未見其人,倒讓她刮目相看了。

“六皇子留下一張字條。”王員外從暗格裏取出一張字條遞給忘憂,上頭隻有一句詩:光焰萬丈長。

這說的是?

忘憂看著王員外,可他撫著胡子並不作答。

忘憂起了一卦,卻根本算不出宇文淵具體方位,他那邊必有術士輔佐而且能力比她高不少,這種障眼法以她的能力根本沒法破。

“有永州城地圖嗎?”

王員外點了點頭,從書架上抽下一卷羊皮紙平攤在桌。

正所謂此地無銀三百兩,宇文淵要找她卻不透露所在,這字條上寫的大抵就是方位。

忘憂從北到南一路看下,最北占地極大的日耀營格外顯眼。

“這是永州守軍所在。”王員外見忘憂指著日耀營便解釋道,“現是邢將軍統帥,但永州屬於太子勢力,邢將軍又是太子妻弟,日耀軍實際聽命於太子。”

寧國人真奇怪,皇上永遠是知道最少的那個人,太子有了自己的屬軍,可是大忌。

“光焰萬丈長……”忘憂覺得這句話甚是熟悉,但她幼時讀過的書並不多,前一句大概是……李杜文章在。

“永州可有李杜舊跡?”

王員外點了點地圖:“倒是有一處,相傳李太白醉臥花月橋,最後還是被他的小廝抬回去的。不過老夫以為不可信,每個地方都有些不可考的古跡。”

看來這地方存疑。

她又仔細查看了地圖,很快在心裏列出所有可能。日耀營,宇文淵是要提醒她注意這個地方嗎?

“多謝員外告知。”忘憂向王員外道謝,他亦稱讚般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