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茶韻嫋嫋的包廂裏。
一老一少，相對而坐。
身穿黑底牡丹花旗袍的茶藝師，恭敬地頷了頷首，拉上推門，旖旎而去。
紅木茶座上擺放著精致的白瓷杯，深紅的鑲邊兒，內斂而優雅。
安董事長端起茶杯，輕輕嗅聞，品了一口，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頭，在心裏歎息。
沒有對比，就沒有發現。
活到這把年紀，他喝過的最好的茶，還是那個姓許的小姑娘泡的。
難怪連敏行這孩子也……
“一晃眼，安伯伯我老咯！今兒看到你，差點沒認出來。我的記憶啊，還停留在你和鈺誠夏天偷偷跑去大院後麵的湖裏洗澡，被大人發現，光著屁股，就往小樹林裏跑。”
溫敏行微笑，“那會兒，數安伯伯您最凶了，我們都很同情鈺誠。”
安董事長歎息一聲，“是啊！我管得最凶，鈺誠卻最不成氣候。”
“安伯伯，不好意思，請恕我直言。這些話，我過去沒機會說，趁今天，我就說了。不是鈺誠不成氣候，而是您太固執了，也太不相信他了。在我們看來，鈺誠的路走得很好。我在國外的那些朋友，很多人都收藏了他的畫。不是誰都有能力，在法國開一家畫廊！不過，若不是您的管教方式激起了鈺誠的逆反心理，令他鉚足勁兒跟您對著幹，也未必能有現在的成就。”
溫敏行低頭，輕啜一口寡淡無味的明前龍井。
對一個長輩說這樣的話，是有欠教養的。
不過，他無所謂了。
“唉，你們都這樣說。或許，我是真的老了。”
“安伯伯……”
安董事長抬起手，示意溫敏行不必安慰他。
“敏行啊，你可知道，鈺誠和許小姐……”
“我知道。”溫敏行眼神清明地看著對麵已經鬢染風霜的老人，“我也知道，您想對我說什麼。”
安董事長挑了挑眉毛，這讓他滄桑的臉，頓時生動了許多。
“我知道，您是希望我放棄許言蓧。”
“那麼，你會嗎？”
這哪裏是他會不會的問題？
他從來就沒有拿到過進入小學妹世界的門票！
無論是十年前，還是十年後。
“我會給鈺誠最後一次機會。”
溫敏行聽見自己的聲音給出這樣的答複。
“敏行，謝謝你。這也許是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最後能為他做的了。”
溫敏行垂下眼簾，沒有再說哪怕一個字。
因為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哪怕他自認為是個還算擅長安慰人的。
這一刻，對麵的老人讓他頭一次體會到了時間的殘酷，愛的複雜，蒼老的孱弱，認輸的苦澀和勇氣，卻無法用語言表述出來。
周一，許言蓧七點半就到了公司，將自己的辦公桌收拾一番，按照流程去銷了病假，便投入到工作中。
陸陸續續的，同事們都來了。
許言蓧轉身，看了看王彤的位置，眉頭皺了起來，“王彤今天請假了？”
李工停下翻資料的動作，笑道，“許工。我差點忘記跟你說了，王彤辭職了。公司正在給您物色新的助理。您有什麼事，先吩咐小劉去做吧！”
“辭職？”許言蓧無語地搖了搖頭，“好吧！那，周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