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奶奶用老式的小秤稱了稱,“給五塊好了。”
“嘿,剛好還有個五塊。”
許言蓧接過用塑料袋裝著的烤地瓜,輕輕地撕開皮,咬了一口,“唔,好吃!奶奶,大過年了,您還出攤呀?”
“等孫女下班呢。坐!”老人家遞給許言蓧一隻凳子。
許言蓧坐下來,“您的孫女還沒有放年假嗎?”
“說是周五放假。”
“那,您每晚都來這裏一邊賣烤地瓜,一邊等孫女下班呀?”許言蓧又問。
“是啊!閑著也是閑著!”老奶奶說著,轉過身,指了指馬路對麵,“我們就住在對麵的那個小區。”
許言蓧點點頭,“那挺近的。可天氣這麼冷,您坐在這裏,身體受得了嗎?”
“怎麼受不了?坐在烤爐邊,暖和著呢!”老奶奶笑道,麻利地往爐子裏丟了一塊黑炭。
“哇塞,現在還有這種黑炭呀!印象裏,好像是小時候用爐子燒水,才會用這種蜂窩煤呢!”
“你不知道的事多著呢!比如貧困山區的人穿的衣服還是80年代初的款式,吃的是河水,燒的麥秸,煮的是大鍋飯,番茄湯裏隻飄蔥花,韭菜炒韭菜!”
許言蓧抬眸看去,便見某位公子趴在橋上的欄杆上。
長身玉立,氣度悠閑。
她蹙了蹙眉,“你從哪裏冒出來的?”這個神出鬼沒的蛇精病!
安鈺誠信步拾級而下,提了提褲管,在老奶奶麵前蹲下來,笑容乖巧迷人。“奶奶,我也想吃烤地瓜!”
許言蓧無語了,“安公子,您可聽過一句話,賣萌,可恥也。想吃烤地瓜,行啊,錢包先亮出來!”
“不要緊,不要緊,奶奶請你吃。想吃軟綿綿的白瓤的,還是水汪汪的黃壤的?各有千秋。白瓤的嘛,不甜,吃得急,容易噎住。”
安鈺誠愣住,“不就是烤地瓜嗎?”
“拜托地瓜也有選擇成為怎樣的地瓜的權利好嗎!”許言蓧逮到機會,立馬嗆回去,“您的頭發短,見識也沒長到哪裏去!”
老奶奶笑著搖搖頭,“來,先嚐嚐黃瓤的,小姑娘手裏吃的那種。”
“奶奶,謝謝您!”安鈺誠接過。
許言蓧鼓起兩腮,“奶奶,我和你講,這世界上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又怎麼會有兩個完全相同口味的地瓜呢!”
老奶奶愣了愣,“好像是這個理!”擺著手笑,“不不不,我不要跟你們小年輕掰扯這個,一會兒就把我繞暈了!”
許言蓧笑了,“奶奶,您真可愛。”
安鈺誠豎起大拇指,“奶奶,您的手藝真好,這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地瓜!”
“我烤了三十四年的地瓜,手藝能不好?但手藝好,還要會挑瓜!我啊,和你們講,醜蘿卜俊瓜,番茄要挑沒有棱角的,這橙子啊有斑點的最甜……”
許言蓧津津有味地聽著老奶奶擺著手指頭,喃喃地傳授她大半生的生活經。
許言蓧小口小口吃著水甜的地瓜,亮晶晶地看著老奶奶。
爐肚子裏的火焰映紅了老人家的臉,溫暖慈祥。
這才一個人年老時的模樣,慈祥可親,波瀾不驚。
“奶奶!”
一聲清亮的呼喚將許言蓧的思緒拉回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