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學禮搖了搖頭,單手提著酒壇,往嘴裏灌。
他的學姐,在今天這樣的日子,所需要的,不是他的陪伴,也不是他來兌現承諾,而是大醉一場。
因為啊,最該赴約的那個人,永遠不會來了。
當黑暗席卷了蒼穹,當星子閃爍在美麗的黑絲絨布上,如曾經暗戀的少女的眼睛,熠熠逼人,周學禮看著抱著酒壇,睡著的女孩兒,低低地歎息一聲,拿起手機,“我隻能幫你到這裏了。”
掛斷電話,手機裝進羽絨服褲兜裏,周學禮撐地站了起來,將被他的屁股坐熱的毯子翻卷起來,蓋到許言蓧身上。
蹲在旁邊,他猶豫了幾秒,還是動手,將許言蓧裹成了毛毛蟲。
收拾了一旁的狼藉,裝進袋子裏紮緊,周學禮站起身,視野裏出現一道修長清瘦的身影。
兩人擦身而過時,周學禮的聲音壓得極低,“但願你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穆良的目光沉沉地盯著席地而眠的許言蓧,拍了下周學禮的肩膀,什麼都沒有說。
許言蓧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在夢裏,她又回到了從前。
那時,她還是人人羨慕的白雪公主,有個王子一般完美的男朋友。
她的男朋友叫穆良。
他們曾約定過,一起去長白山。
因為她偏執地相信,“到過長白山的戀人,一定能白首偕老。”
在夢裏,他們去了長白山。
她站在陽光下,比著剪刀手,對站在攝像機後麵的他,笑容燦爛。
他調試好了,飛快地朝她跑來。
噗通!
她愣了。
他也傻了。
“哈哈哈!哈哈哈!”
她笑得像個瘋子,抖著手指指著雙膝跪地,向她朝拜的穆良。
穆良惱羞成怒,抓起一捧雪,朝她灑過來。
她也不甘示弱,抓起一捧雪,回敬給他。
雪地裏的他們鬧成一團,青絲成雪,好像一眼望到了歲月的盡頭,依然有他溫柔含笑的眉眼。
許言蓧睜開眼睛,擦掉眼角的一點晶瑩。
夢有多美,現實就有多蒼涼。
因為夢都是反的。
因為她和穆良到底沒有來得及去一趟長白山。
可是,為什麼昨晚夢裏的溫度那樣的真實,好像躺在一個溫暖的胸口。
“穆良,下一個生日,我們就能一起睡覺覺了吧!”
“是啊,能一起生孩子了。”
“去你的。”
許言蓧低低地歎息。
大約是上天開了一次眼,憐憫她這個小可憐,才為她製造了一場過分美麗的幻覺盛宴吧!
可是,為什麼此刻的手觸碰到的柔軟……
細摸摸,細摸摸!
許言蓧猛地偏過頭,對上一張放大的俊臉!
“啊!”
尖叫的分貝,如同貓被人踩了尾巴,那般的高亢尖銳。
許言蓧難以置信地看著睡在她床上的男人,“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安玨誠以貴妃醉酒之姿,側躺在床上,撐著額頭,笑容燦爛,“早啊,小麥小姐。對了,你昨晚在夢裏一直叫我的名字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