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交易(1 / 3)

滿襄白的預料沒有錯。從那天晚上過後,到執頭徹鐵青著臉出現在滿襄白麵前,根本沒有超過一天的時間。

聽見東門傳來馬蹄聲。這是戰馬,能夠聽見他鐵蹄上的鏽跡。

馬一定是一匹好馬,他的主人也一定是一位驍勇善戰的主人——也應該配得上一把身經百戰的刀,也要是生鏽了才好,鏽跡斑斑裏,聞得見那些瘮人的血氣。

下馬。聽見馬鐙和鞋底上那塊鐵皮撞擊的聲音——東都的豪俊有了新的玩法,給馬兒釘了鐵掌,這也給人釘上一個,走到哪兒的好地板上都會丁丁響,是告訴別人,他的到來。

聽見他來。聽見他轉身,聽見他鐵青的臉色和憤怒的心跳。聽見容桂被惡狠狠地推坐在一邊不知所措,聽見麵前的這扇房門被惡狠狠地打開。聽見那年輕力壯的人三兩步走上前來,揚起手——

啪。

睜開眼來,果然有人捉住那手。滿襄白幽幽地看那手上的紅核桃,再幽幽看過來者的眼睛,往門外望一望,這邊起身,向那捉住執頭徹手的小個子行禮:

“讓素和將軍看笑話了。”

“其實還有我啊。”

那邊娓娓笑著,聽見緊趕慢趕趕來的伯鳶駘,素和靜這才放了手,把那一個意氣盈滿的小火球丟給了伯鳶駘按住,這邊與滿襄白弓腰賠禮:

“是我等冒犯了滿小姐——請滿小姐恕罪。”

“唉,素和將軍何必對小滿如此客氣——小滿現在,往好了說,也不過是滿泗帝國大將軍的妻子;往壞了說,說出來還不讓人笑話——我家老爺幾日不曾歸家,在外麵的時候不少各位將軍照顧,今日卻有幸,都聚集起來,還請留下來一起吃個便飯,好表達妾身的感激之情啊。”

滿襄白說話帶怨氣,也是控製不了了。

望向門外,卻有其他幾位將軍快馬加鞭趕到,烏壓壓地在滿襄白和執頭徹之間站了一排,皺緊眉頭看向執頭徹——也許也聽不下去滿襄白語氣中的這種傲慢罷。於滿襄白來說,則是紛紛偏轉了頭,看向那個突然安靜下來的火星。

“放開我。”

“你倒是用腦子想想啊。”

伯鳶駘笑得無所謂,兩隻眼睛眯了起來,而下一個瞬間,一道狹長的血跡便從他的額頭流下來,再回過神來仔細看,場麵卻更加的驚險:

就算是滿襄白這樣的人,也能夠知道出執頭徹腰間是常常佩刀的——而現在,那把刀就打著顫兒,捏在兩個人的手上,微微彎折,頃刻之間就可以折斷一樣。

執頭徹執刀柄,眼神裏的憤怒慌亂在眼見著熄滅,甚至可以說,竟然有些膽怯;而對麵的伯鳶駘微笑如常,單手捏刀背,兩人都不鬆手,聽見了嘎嘣一聲響動,兩邊同時都鬆了手,而那裂了口的刀咣一聲掉在地上。

“啊好險好險。”

伯鳶駘一邊笑著,一邊從腰間抽了手帕來搶救自己的衣服。執頭徹扭過頭去,大概也是不情願地聽素和靜的訓斥:

“——過來給滿小姐道歉。”

“她——”

“你也不想想,你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素和靜也生氣了——雖然說滿襄白在名義上隻與執頭徹相幹,但是按照八大將軍連坐的秩序,他作為大哥,心裏裝著的,不隻是某一個人:

“你要是不胡來,能出這麼大的亂子嗎?”

一句話,大略是戳到了執頭徹的痛處:

聽得見他捏緊手中的核桃串兒,卻說不出什麼話兒來。這邊努努嘴,大略是又要逃走——而看見伯鳶駘堵在門口,動作很大地憐惜自己的精綢上衫,也不好發作起來,這邊往牆邊靠著,想要躲出所有人的視線——但是這是不行的。是時候滿襄白插話了:

“執頭將軍。”

“……嗯。”

“您是真的想為那位小姐做些什麼嗎?”

“!”

“!”

“!”

看不見那邊執頭徹的臉色,但是看著周遭幾個年輕將軍的臉色,滿襄白知道她這步棋是走對了的,而這個時候,必定會有人來阻攔。應該有身旁的一個機靈的孩子,假裝聽錯了一樣,這邊過來與滿襄白打馬虎眼:

“哈哈——滿小姐剛剛說了什麼,我們——”

“將軍們要是不知道不打緊,隻要是執頭將軍知道,將軍可是都能夠權當不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