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臨南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那片草坪的。
舒寫意說她的孩子不是他的,可她又說,那是因為她把葉景當成了他才會有這個孩子的。
她說她不愛他了,可她又說,她最愛的人是莫臨南。
最後她說,她要和葉景一起生活。
和葉景一起生活,徹底將他踢出她的生命。
莫臨南走到舒寫意看不見的地方,突然整個人癱軟在地,蹲在髒汙的草地上,一個高頭大馬的男人,瞬時哭得像個孩子。
這不就是他的初衷嗎?
這不就是他千方百計想達到的完美結局嗎?
這不就是他最希望看到的嗎?
可為什麼,這顆心會這麼痛呢?
仿佛硬生生地從他生命裏,抽出了什麼支撐他活下去的東西。
他為舒寫意死了一次,又為她重新接受身份活了一次,假裝失憶了一次,又假裝沒有恢複記憶一次,可就是這樣,他的舒寫意還是不要他了。
他失去了家,失去了愛人,失去了一隻左眼,甚至很快也將失去生命,沒想到臨死前,還把她也給丟掉了。
把愛情和信仰,都一並給丟了。
……
接下來的幾天,莫臨南每天都會去看看舒寫意和諾諾,可也隻是遠遠地看著他們,半步不敢多靠近。
舒寫意也是知道的,卻從未邀請他到家裏去坐坐。
也對,她現在的家裏,是有男主人的。
這天晚上,莫臨南又渾渾噩噩地回來了,還帶著滿身酒氣。
他一打開酒店房門,竟然發現官旻在他房裏,背著身子站在落地窗前抽煙,煙頭扔了一地。
背影有些落寞。
“在我房裏做什麼?”
“你又去看她了?”官旻不答反問。
“不用你管。”莫臨南好像賭氣一樣,徑直拿出一個高腳杯來,給自己倒了酒。
官旻見他喝酒,索性奪過他手裏的杯子,仰頭一灌,“給我也喝點。”
兩個大男人你來我往地開始了借酒澆愁,喝到後半夜,兩個人都已經有些暈乎了,頭頂的天花板都好像在旋轉。
“臨南,你知不知道,我也去看她了,”官旻滿臉酡紅,已經醉了,“她生了個女兒,長得很漂亮,跟她一樣漂亮。也跟她一樣,都跟我沒關係,跟我官旻沒半毛錢關係!”
莫臨南隨口一問:“看誰?”
“當然是秦相宜啊!還能是誰!當年我親手放走的女人,我說了會放她自由的,就不會言而無信。”
莫臨南笑,突然有些好奇,“官旻,你現在後悔當年那樣放她離開嗎?你一放手,她就是別人的妻子了。”
他一放手,他的舒寫意,也會成為別人的妻子。
“後悔什麼後悔?她幸福,我就比誰都高興!比誰都高興!”
說著比誰都高興,官旻一個大男人,突然把頭埋進了臂彎裏,悶著聲音哭了起來。
莫臨南笑起來。
官旻醉了,他也要醉了。
醉了的人才不會痛苦,才不會瞻前顧後、投鼠忌器。
才不會輕易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