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成加快了腳步，“前輩的八卦，咱們還是少說的好。”
裴恒隻得閉了嘴。
快進到海鮮城裏麵的時候，任星成還是忍不住告訴了他一句，“以前我也聽說過，薛哥特別寵著黎姐，具體什麼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這種寵愛在本次團結友愛奮發向上的聚餐尾聲，被發揮到了極致：請客的明明是黎溱溱，結賬的卻是薛子華，隻因為黎溱溱當著眾人的麵，跟他接個了吻。
裴恒看在眼裏，忽然覺得自己這個富二代的角色真的很應該讓薛子華來演。
明明是那兩個人比較登對啊！
這麼想的不隻是他這一個人，賣身女傭的試映集播放以後，大眾的想法也是這樣。
裴恒拿著鼠標點官方貼吧，討論區裏麵都是對他演技的不滿，偶爾還有兩個希望編劇換cp的帖子。黎溱溱和薛子華的人氣樓回帖數都6位了，再看他的人氣樓，剛刷出三個頁麵來，還有不少是罵他的。
“要是有個本年度最不受歡迎男主角什麼的獎，今年大概非你莫屬了。”黎溱溱一進休息室，就看裴恒蹲在電腦邊，都不用想她都知道他在幹什麼，所以她走過去，直接把電腦的電源一拔，“有功夫看這些，你不如多看看劇本，省得一會兒又讓導演罵。”
裴恒情緒很低落，應了一聲，慢騰騰地離開電腦前，從包裏拿了劇本開始看。
結果這一天的拍攝，裴恒又開始頻頻ng，前幾天好不容易培養起來的那點兒感覺全都不見了。巫櫻氣的跳腳，罵人都帶上了髒字，在一條台詞他卡了二十三次之後，終於忍不住將手裏的喇叭砸了過去。
雖然沒砸中裴恒的身體，但卻像是砸中了他的理智，裴恒覺得自己沒用之極，加上早上看到的那些評論的打擊，讓他不管不顧地從片場衝了出去。
黎溱溱從助理手裏接過外套披上，看了一眼已經吵起來的洪驍跟巫櫻，打了個哈欠，回休息室去了。
不多時，她換了身衣服，拿了錢包和手機從片場晃悠了出去。
天地這次出手闊氣，在6號廠和8號廠兩個最大的攝影棚給賣身女傭建了景兒，中間的7號廠暫時空著，就被當成了存放布景和服裝的地方。
黎溱溱去買了兩罐啤酒，想了想又買了點兒魷魚絲之類的零食，拎著去了7號廠。
裴恒正找了個角落，抹眼淚呢。
黎溱溱隨手開了盞聚光燈，把裝著食品的袋子往他身邊一扔，自己用手一撐，輕輕鬆鬆地坐在了一大摞巨大的木板疊起來的台子上麵，“出息。”
她這兩個字說的非常平淡，既沒有說裴恒沒出息的意思，也不帶著任何貶義，隻是對他現在的樣子，做了個相當中肯的客觀評價而已。
裴恒背著身，拿手背胡亂抹了兩把臉，聲音還是哽咽的，“你怎麼知道”
“你還能跑哪兒去啊？這是你的東家。”黎溱溱打斷了他的話，她拿出手機來，垂目在上麵找到了她玩的那款遊戲，“作為一個想當演員的人，你挺不合格的，當然作為一個想當明星的人，也是。”
裴恒不出聲了。
“天地在你身上下的賭注很大，到現在都不給你配助理和經紀人，就是希望你能自己在我們這些人身上學到點兒東西。你們那個老板可不是一般的老奸巨猾，可是你呢，太笨了，這一點兒壓力都受不了？”激烈的背景音在空蕩的攝影棚裏響起，讓這個巨大的空間變得十分詭異，黎溱溱卻毫不在意，“我能看得出來，你喜歡演戲，有些人呢，比如像我，天生就知道該怎麼演，有些人，像你，是要靠學的。”
薛子華跟他說過類似的話，但是裴恒不明白的是，為什麼黎溱溱要跟自己說這些，“我學不好”
“那是因為你緊張。”黎溱溱看都不看裴恒一眼，“我出道的時候也不知道我是哪一種人，所以想要試圖‘學’演戲來著，結果被當時的女一號連著抽了十二個耳光，牙差點兒被打掉一顆。”
“喝罐啤酒，冷靜一下吧，被別人影響得太多，你就不是你了。說到底，戲這東西為什麼精彩？就是因為兩個人要針鋒相對，把自己的角色表現出來，不能讓對方把風頭搶過去。”黎溱溱說話間已經過了一關，“我覺得這兩天下來，你已經知道該怎麼演了。”
裴恒默默地打開食品袋，開了一罐啤酒，拿在手裏，想了想，一鼓作氣地幹掉了整罐。
“你說的沒錯，”他很不雅觀地打了個酒嗝，終於是站起來麵對黎溱溱了，“我喜歡演戲，我也知道怎麼演！”他的情緒有些激動，仿佛立時就要衝出7號廠，回到攝影棚去繼續大殺四方一樣地豪氣衝天。
黎溱溱說，“坐下，把另一罐用正常的速度喝完了，再吃口東西。回去之後記得跟全組人道歉，今天我們都要陪著你熬夜了。”
裴恒被酒精的作用衝昏了頭腦，愣了幾秒才吭聲，“嗯哦。”
他麵向著黎溱溱席地而坐，老老實實地拆了一袋麻辣花生開始吃，吃著吃著，他抬起了頭來。因為沒有反光板，黎溱溱的臉一半隱藏在黑暗之中，一半卻特別的亮，她的雙眼盯著手裏的手機屏幕，好像是絲毫都不關心自己在幹什麼。
“黎姐，你為什麼要幫我啊？”酒壯慫人膽，裴恒這幾天其實都不太敢跟黎溱溱說話。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巨星，腦袋上的影後頭銜不勝枚舉，他一個初出茅廬的新人，能放得開跟她說話才怪。
再加上，裴恒認為，黎溱溱的這個有點兒怪異。
“我幫你就是在幫我自己，”黎溱溱倒是毫不避諱說出自己肯做這些事的理由，她把遊戲暫停，低頭俯視著裴恒，“你能擔起男主角的戲份來，我男朋友才不至於那麼累。”
裴恒一下子就懂了薛子華會那麼寵她的原因。
“作為女人，像我這樣長得不算絕美，身材又不夠火爆的話，腦袋就必須聰明，否則無法在這個世界上立足，更不要說在影視圈混下去。”黎溱溱唇邊帶著一點兒淡淡的笑影，說出來的話卻極為殘酷，“裴恒，你作為男人和演員，你也得有點兒內容才行。”
裴恒打了個冷戰，“我是聽說的，薛哥是有另一部電影要拍。”
“是啊，編劇的劇本除了要看收視率進行改動，也要看各人的演技，你演得越差，他需要來這個組的時間就越多。”黎溱溱繼續開始玩遊戲，“懂我為什麼要幫你了？”
“嗯。”裴恒點頭。
“那就好。”
之後，他們兩人一起回到了攝影棚，黎溱溱什麼都沒說就去補妝換衣服了，裴恒則借著酒勁跟在場所有的人道歉。
這一天的拍攝持續到了第二天的淩晨三點半，裴恒索性就睡在了攝影棚的休息室裏，到中午他坐車回到天地影視的辦公樓，“我需要繼續上表演課，但是我時間不夠，請公司派老師直接去片場指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