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蘇南風的婚期漸漸臨近,眼睛的視力也在逐步的恢複中。
但自從出院那天在醫院裏跟蘇南風爭了幾句後,我總覺得我跟他之間像是隔了一層。
我們都在試圖靠近彼此,不過一想到那天的事我如鯁在喉。
我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如此在意是誰給我捐獻了眼角膜這件事,或許是因為蘇南風不願意告訴我,他以前從來沒有那樣過。
到了婚禮的前一天,蘇南風終於受不了我們之間這詭異的氣氛,他問我,“瑤瑤,你為什麼那麼在意給你捐眼角膜的那個人?”
“因為他讓我重新看到了這個世界。而且我也不可能有機會跟他表達感謝,那麼給他上一炷香總可以吧?”
聽了我的話,蘇南風停頓了一下,無奈的笑了說:“瑤瑤,給你捐獻眼角膜的人並不是死人。”
這下輪到我愣住。
我想到那天蘇南風在醫院裏堅決的態度,一種奇怪的感覺在心頭湧起,有點酸澀又有點痛恨。我忽然不再想知道答案,可我還是問出了口,“那……那人是活人?他是誰?”
蘇南風低下了頭,語氣淡淡,“是顧蕭墨。”
竟然會是他!他把他的眼角膜給了我!為什麼?
三年前在醫院裏我哀求他的場景在我的眼前重現,他冷漠地甩開了我,棱角分明的臉上寫滿了厭惡。
這樣一個冷血的人怎麼可能會把他的眼角膜捐給我!這簡直是個笑話!而且,他為什麼會知道我還活著?為什麼會知道我在這裏?難道還是逃不開嗎?
各種複雜的想法紛至遝來,我很希望這是假的,可蘇南風不會騙我,他抗拒的態度也不會騙我。
我用手捂住了眼睛,久久無法平複內心的震驚,“他……他怎、怎麼可能。為什麼?”
蘇南風沒有說話,他蹲在我身前,將我抱在了懷裏。我的臉貼在他的胸口,感受著他溫熱的體溫。
“瑤瑤,不要再想這件事。我想顧蕭墨是良心發現了。”
我抱住了蘇南風,這應該是報應才對,奪走了我眼角膜的人又把他自己的給了我,可我為什麼一點都不高興?
顧蕭墨這樣做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一直糾纏著我,到了第二天婚禮的時候我還在想著這件事。
蘇南風叫了我好幾聲我都沒有反應。
“瑤瑤?”他好奇地搖了搖我的肩。
我回過神來,笑著問他,“怎麼了?”
他也笑著看向我,“我們要結婚了,你高興嗎?”
我點了點頭,握住了他的手。
我們的婚禮的確很盛大,蘇南風包下了本市最大的酒店。
從我們家到酒店的路上全部被裝飾上了百合跟白玫瑰,酒店的露天場地上有一個巨大的用花做成的吊頂,光是婚禮場地就布置了整整一個星期。
今天被他來邀請參加婚禮的都是本市的成功人士。不少的記者站在門口想要報道婚禮的盛況,不過都被蘇南風打發了。
我們的證婚人請的是蘇南風很敬重的一位長輩。
當無人機從天空飛過,撒下花瓣的時候,樂隊奏響了結婚進行曲。我捧著花束挽著另一位男性長輩的手走上了紅毯。
把我交給蘇南風以後,在神父的見證下我們對彼此宣誓,交換了對戒。在眾人的祝福中,我們擁吻,結束了婚禮的儀式。
我們就這樣結婚了。
我看著蘇南風的臉龐,忽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三年了,我從一個什麼都看不見的盲人到成為蘇南風的妻子,這中間有太多的艱難和掙紮,還有些我從未說過的心酸。
我應該是高興的,可我的心情卻異常的平靜甚至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
我的一生就這麼定了下來。平淡、瑣碎、溫馨,這些都是我曾經所期待的,可是我卻想象不出這副畫麵。
街上掛了好多的花,顧嘉嘉趴在車窗上,一雙圓溜溜的眼睛目不轉睛的盯著從他眼前閃過的花兒。
看了好一會兒,他興奮地回過頭,指著窗外說:“爸爸,你看,外麵有好多花。怎麼會有這麼多花?”
“嘉嘉,那些花好看嗎?”
“好看。”顧嘉嘉點頭,有些疑惑地看向顧蕭墨臉上駕著的墨鏡。爸爸有一天從外麵回來就這樣了,現在的他不會再跟以前一樣陪他玩積木,帶他去外麵玩了。
顧嘉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不過他還是喜歡爸爸,也想把自己看到的好看的東西分享給爸爸。
汽車經過酒店時,顧嘉嘉看到了酒店門口的巨大的結婚照。他愣愣地看著照片,扭著頭說:“爸爸,我剛才看到了一個跟媽媽長得一模一樣的阿姨。”
顧蕭墨摸索著摸到顧嘉嘉的頭,難得地露出了笑容,“嘉嘉開心嗎?”
顧嘉嘉開心地點了點頭。
汽車駛離了這條滿是鮮花的街道,卷起了一地白色的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