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二月,空氣中還帶著一些寒涼。
穿著綠綾襖子,月白裙兒的小丫鬟端著水匆匆的走進了屋子中,一邊搓手一邊說道:“這天兒還真的是冷。”
“可不是,今兒早上起來,我看著又有些結冰了呢。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真正暖和起來。”另一個小丫鬟將兩塊銀霜炭用炭鉗子夾著放進了炭盆子中。
“你們兩個,都什麼時候了,還不快點準備起來,過會兒姑娘就要醒了!”穿著及膝長襖,繡花裙兒的大丫鬟看著兩個小丫鬟在早上忙碌的時候居然說起來了閑話,很不滿意。
兩個小丫鬟慌慌張張的站起來:“輕煙姐姐,我們這就去準備。”自知理虧,而且她們姑娘身邊四個大丫鬟中就數著這輕煙嚴厲,所以兩個小丫鬟都不敢去反駁。
倒是淡墨笑了笑:“她們十一二歲正是貪玩的年紀,一大早上的,你這又是何必?”
輕煙看了一眼淡墨:“我可沒有你這樣的好性兒,她們這一批中,也就這兩個,一個仗著是姑娘奶娘的女兒還有一個仗著她父親是莊子上的一個小管事就嘚瑟起來了,渾然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重了!”
淡墨知道輕煙最是看不慣這些,當即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隻是說道:“我進去看看姑娘,也是應該醒了,不是說今兒要去摘玉蘭花嗎?”
寢室中拉著厚厚的簾子,隻是在床頭那裏放著一個小小的羊角宮燈,以至於光線有些暗,不過,正適合睡眠。
淡墨站在那裏,發現床簾子有了些晃動才出聲:“姑娘,可是醒了?”
“嗯。”床簾子裏麵發出來了一聲輕輕的嚶嚀。
帳子中的楚令儀坐了起來,還有些迷迷糊糊的。
淡墨已經將床簾子拉開,然後把一隻茶盞送到了令儀的手中:“姑娘,喝些水吧!”
令儀接過杯子,輕輕的抿了一口,那水裏麵是放著一些蜂蜜又擠了檸檬汁子的,微酸的口感讓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令儀又喝了兩口,將杯子遞給了淡墨,從床上下來:“今兒簡單些就好了。”山腳下的那兩棵老樹玉蘭花已經開放了,她看著惦記了好久,要是不去采摘一番的話令儀覺得自己怎麼都不甘心。
下床,外麵的等候著伺候的人進來了,令儀走過去刷牙洗臉,這期間有人伺候著她基本上沒有廢太多功夫,明明已經習慣了,可是每每被這樣伺候還是讓令儀感慨不已。
淡墨已經找出來了衣服,一件淡淡的灰藍色繡著鵝黃色如意紋的短襖,在衣領袖口都鑲嵌著灰鼠毛,一條同色的綾裙並沒有什麼裝飾,隻是織錦的時候就已經織上了花紋,還有一件鵝黃色的及膝坎肩。
淡墨問道:“姑娘,這一身怎麼樣?”
令儀看了一眼:“就這一身吧!”
穿好,坐在妝台,令儀熟練的將以梳妝台瓶瓶罐罐的東西開始按照順序塗抹,軟雲則是上來給令儀梳了一個簡單利索的發髻,不用說,一看她們姑娘穿著的衣服就知道今天是要出去了。
收拾好了,令儀帶著淡墨去自己的母親那裏一起吃早飯,推開門一陣冷風就打在了臉上,令儀隻覺得的更加的清醒了,抬頭,看看天,還好,看著日頭今天會是一個晴天。
整個莊子很大,住著的卻不過隻是他們母女兩個人,就算是伺候的人很多還是會讓人產生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當年的事情令儀是知道的,就是因為知道才更加明白自己的母親這十二年來是多麼的不容易。
穿著真紫色雲錦襖子,淡灰色馬麵裙的貴婦人看著令儀過來,臉上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福娘,快點過來。”
“福娘”是她的小名,當年,她的母親柔嘉郡主頂著丈夫戰場失蹤的悲痛,頂著夫家家族皇上逼迫的嚴厲,頂著繼母故意隱瞞消息的憤怒,懷著八個月的身孕帶著忠心仆人去了南方的陪嫁莊子。
麵對種種磨難的時候柔嘉郡主沒有哭,卻在她生麵對種種磨難的時候柔嘉郡主沒有哭,卻在她生出來之後抱著她哭得不能自已,然後給她取了一個小名叫“福娘”,希望她以後就在福窩子裏麵長大,做一個有福氣的孩子,而不是像她那樣。
那個時候她剛剛在現代經曆一場車禍,本來以為就此喪命,卻沒有想到有了這樣一場機緣,當時糊裏糊塗,卻因為柔嘉郡主的那一番話讓她覺得格外的安心,當即就睡著了。
而如今已經過去十二年,這十二年令儀就在南方的一個莊子中和自己的母親相依為命,日子自然越來越好,但是令儀知道來到異世最初的安心就是因為她的郡主母親。現代她父母早亡,跟著奶奶生活,十六歲那年奶奶也因病去世,所以在現代她沒有什麼安全感,可是,在古代,在這個莊子中令儀卻找到了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