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剛說完,穆蘇的槍就已經到了他的眼前。黑色的瞳眸裏,映出閃著寒光的槍尖,以及那仿佛血染的紅纓。
“這九環龍頭刀確實是個好東西,但是放在你手裏,著實太過浪費。”
說話間,手起槍落,羅判官拿著刀柄的手瞬間落地,而穆蘇騰雲槍尖上沾上的唯一一滴血,也滴落下來。
慘絕人寰的叫聲響徹整個忠義堂,連等在外麵的山匪們都聽得真真切切,每個人都心生退意,看著那持槍而立的女子,他們仿佛看到了修羅。
夜無常一時間愣在原地,他看著努力向自己爬來的羅判官,情不自禁的往後退了兩步,卻被身後的虎皮椅子給絆了一下,跌坐在椅子上。
重彥唇角的笑一直沒有變過,他彎下腰撿起羅判官斷掉的手臂,然後抬起手,朝夜無常晃了晃,“夜堯將軍,這麼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啊。”
夜無常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但是腦海中的記憶裏僅僅隻存在著拿著騰雲槍的穆蘇,對這個重彥卻絲毫沒有頭緒。
聽他的話,他好像在哪裏見過自己,可自己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到底是誰?!”
重彥經過沈雀和金鳳凰,緩緩走到夜無常麵前,語調慢的簡直要將夜無常逼瘋,“乾殿之上,你曾經隨眾多大臣跪拜在我的腳下,雖然僅僅隻有一麵,但是我卻記你記得清楚,可你呢?竟將我忘得幹幹淨淨,著實讓我心寒。”
乾殿之上?!
這普天之下能坐上乾殿的隻有三個人,先皇赫連喻,太上皇赫連攸澤,皇帝赫連拓,先皇早已去世,在世的唯有太上皇與皇帝,難不成眼前這位……
“曾經穆蒼將軍還向我舉薦過你,沒想到竟這般愚鈍。”重彥搖了搖頭,有些無奈。
夜無常看著重彥一步一步的走近,仿佛看到自己生命將盡,他握緊了腰間的匕首,隨時準備刺進重彥的胸口。
但是,他卻突然停下了,並將羅判官的斷臂扔進了夜無常的懷裏。
“你想做什麼?”夜無常的聲音有些顫抖,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自己手下三千人,卻畏懼站在這忠義堂中的一男一女。
“不做什麼,夜兄昨夜那一杯酒甚是美味,我想了想,若是不還,著實說不過去。”
重彥話音剛落,穆蘇便將騰雲槍擱置一旁,順手拿起桌案上的酒壺,走上前,捏著夜無常的下頜,強行把酒灌進他的嘴裏。夜無常被嗆得想要把酒吐出來,但是他卻掙紮不過穆蘇,無論如何,他都推不開那隻鉗製著他的手,被迫將那壺酒全部喝下去。
“凰將軍。”
猛然間,一個聲音突然打斷穆蘇,穆蘇不急不躁的將空了的酒壺放回到桌子上,轉過頭,看向站在門口負手而立的殷先生。
“先生有事?”
“他雖然以前跟隨穆蒼將軍時間已久,但到底如今已經不是玄騎營的人,所以今日給殷某一個薄麵,何武臣你們盡可帶走,隻求留他與判官一條性命。”
他的話突然讓穆蘇起了興趣,鬆開手,她轉過身,笑看向殷先生,道:“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將何武臣帶來算不算?”
殷先生不卑不亢,唇角似笑不笑,讓人有些捉摸不透。
沒等穆蘇開口,重彥便先一步將話說了出來,“算。有勞殷先生了。”
說著,他讓開一步,讓殷先生走過去,並且抬眼看向穆蘇,示意她不需要動手。
穆蘇順手拿起方才放在一旁的騰雲槍,拎著何武臣的衣服緩緩走到重彥身邊,一雙眼不離殷先生,生怕他再多出什麼事端。
不過幸好,殷先生隻是將羅判官從地上扶了起來,然後撿起了他的九環龍頭刀,雙手呈給了重彥。
“殷羅在此替二弟三弟謝過太上皇不殺之恩,隻是山寨無珍寶可贈,隻能將這九環龍頭刀呈與太上皇,還望您不要嫌棄。”
殷羅半跪在重彥麵前,這幅場景在穆蘇看來竟是異常的熟悉,恍若是在乾殿一般。
“蘇蘇,你覺得呢?”
重彥轉頭看向穆蘇,笑著問道:“還是說,一起將他們帶回去。”
穆蘇看著那雙溫柔的墨眸,搖了搖頭,“我隻要何武臣。”
“好。”重彥點了點頭,應了下來,然後對殷羅說道:“這次打擾殷先生了,還希望殷先生不要見怪才好。”
“太上皇親臨,我麒龍寨,殷羅倍感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