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嗎?明明酒吧裏麵的溫度比外麵還要低。
“行,霍大少爺說什麼就是什麼,”男人笑著說,然後把目光再次投向我,“那這位女士呢?”
我就那樣站在原地,完全不認識的人的目光像射線一樣在我身上移動,卻並不會讓人不舒服。
“她懷著孕呢,給她果汁吧,不加冰。”霍擎川看都不看我,對男人說。
不知為何,在聽到霍擎川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裏竟然會有一種莫名的感動。
“好,稍等。”男人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吧台,便離開了。
“剛才那個是鄒哥,是這家酒吧的老板,我們認識很久了。”霍擎川像是在對我說,但是又沒看我。
我也沒有回應,走過去,在他旁邊的座位上坐下來。
我是第二次跟他來這種場所,對這裏的一切也都有些好奇。
“恩,”我看著杯架上一塵不染的各種水晶杯,回答的很心不在焉,“你其實沒必要跟我說這些的。”
都是要永別的人了,認識再多你身邊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身邊的男人沒有了之前的冷硬和威嚴,他微微的駝著背,雙手放在吧台上,整個人看上去有些萎靡。
這樣的他依舊會讓我心疼,隻是我知道,我已經沒有再心疼他的資格了。
又是無言,酒吧裏的樂曲換了一首,但仍舊是相同的風格,悲傷中點兒自由,歌手隨著音樂呢喃,唱出心中的某些惆悵。
那個被霍擎川叫做“鄒哥”的男人很快便回來了,他的手裏托著一個底盤,上麵有一大瓶看起來已經調好的雞尾酒,還有一杯果汁。
“給你的,小姐。”男人溫柔的笑,把果汁放到了我麵前。
總歸是看起來善良的人,我也對他報以微笑。
“這個是你的,”男人把雞尾酒放到了霍擎川的跟前,淡黃色的酒好像還有點點的氣泡在裏麵,均勻大小的冰塊也都飄了起來。鄒哥從杯架上拿起了一隻杯子,放到了霍擎川前麵,然後給他倒了半杯,“酒是好東西,但是也不要喝太多。”
留下這麼一句話之後,他有意無意的又看了我一眼,然後離開了吧台。
想來,是給我們兩個一個單獨的空間吧。
我擺弄著杯子上麵的裝飾物,清新的橙子蜜桃混合果汁香味撲鼻而來,多少讓人不會那麼悲觀。
霍擎川拿過酒杯,一仰頭,便將裏麵的酒一飲而盡。
我沒有作聲,我用餘光掃了霍擎川一眼,他自己又給自己倒了半杯。
不知道這種雞尾酒的讀書有多大,總之我是聞到了一絲酒精味。
他是開著車來的,如今卻肆無忌憚的喝酒,這樣沒關係嗎?
然後我就覺得自己的擔心似乎是多餘的,不論他喝的多麼不省人事,總會有人來接他的吧,我隻要跟他好好談判就行。
又一杯酒下肚,他的酒杯裏隻剩下幾顆冰塊叮叮當當的響著,聲音很是悅耳。
自飲自酌,我們的霍大少爺好像樂在其中。但是為什麼,我感覺到的,他的身邊,好像是圍繞著某種酒精化不開的悲傷?
在霍擎川把第三個半杯喝下去,又給自己倒上了就之後,我終於按捺不住了。
一天沒有吃飯,這樣不計後果的喝酒,他是覺得自己的身體很健康嗎?
但是這樣的話我又說不出口,但是不說的話憋在心裏我又不甘心,兩者混雜在一起,說出來的話就有些變了味兒。
“你讓我來,就是為了看你喝酒的嗎?”我側身看著男人,聲音裏還有點兒質問和責怪的情緒。
霍擎川的手指摩挲著酒杯,不回答我,也不理睬我,然後拿起酒杯,又要往嘴裏灌。
他到底是怎麼了?
我伸手攔住他的動作,兩隻手一起用上,把杯子從他的手裏搶了下來,有些重的放到了吧台上,玻璃和大理石碰撞的,發出了一聲脆響。
“你如果跟我無話可說,就請不要讓我出來,不要浪費大家的時間。”杯子上傳來冰涼的觸感,一如我的內心。
霍擎川被搶了酒也不惱,跟剛才的強勢判若兩人,他轉頭看我,我愣在了原地。
我從來沒有見到這個男人如此脆弱的樣子,在斑駁恍惚的燈光下,我仍舊看到了他布滿了血絲的眼睛,還有因為酒精更加憔悴消糜的臉。
我哽了一下,從他的眼中流露出的,是無盡的消極和挫敗,這讓我覺得自己剛才的話十分的過分。
從心底不想看到他現在的這個樣子,我別過了臉。
手裏的杯子又被人拿走,霍擎川仍舊是一口喝了下去,原本那瓶滿滿的雞尾酒,很快便下去了大半。
不知為何,我覺得現在的霍擎川很脆弱,讓我不忍心再去逼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