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普通人來說是沒有多少影響,但宋羽他現在自己也是病人啊。
既然他都已經知道了,那他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才在我們麵前強顏歡笑,然後如此自作主張的把自己的器官捐出來的。
或許是知道如果告訴我們,我們無法心安理得的接受,他才瞞著我們的吧。
眼淚不斷的滑落出來,因為顏顏可以手術而得來的喜悅被迅速衝刷,隻剩下無盡的悲傷和愧疚。
我嚶嚶的哭了起來,宋叔叔一邊安慰我,一邊不住的給自己擦眼淚。
手術室的燈滅了,不一會兒,宋羽被推了出來。
我扶著宋叔叔走過去,隻覺得宋羽的臉色更加蒼白了。
心髒如同被刀割一般,我看著一同出來的大夫。
“大夫,他,”不斷流出的眼淚和劇烈動搖的情緒讓我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他怎麼樣?”
“縫合成功,身體指標一切正常。”醫生對我說。
一邊跟著推車走,我一邊不停的問,“他的身體本來就不好,摘除腎髒不會對他的身體造成傷害嗎?”
“一般來說是不會的,但是由於患者體質特殊,到底會不會有所影響,還需要觀察一段時間。”醫生回答。
我的心髒劇烈的跳動著,醫生的回答隻會讓我更加有虧欠感。
我和醫生說話期間宋叔叔一直在輕輕的呼喚著自己兒子的小名,似乎對於手術的結果已經不在乎了。
跟著回到宋羽的病房,護士又熟練的為宋羽加上了之前撤掉的儀器,看著那些管管道道,我的心緊緊的揪了起來。
手機響,是霍擎川打來的。
我離開已經有段時間了,見我這麼久沒回去,他們擔心是不是宋羽這邊有什麼問題。
“······”拿著電話,我隻是靜默著,居然不知道如何再向他人轉達剛知道的這個讓人無地自容的事實。
“遲晚,遲晚,怎麼了,宋羽出事了?”遲遲得不到我的回應,霍擎川的語氣開始著急起來。
“不是···”我哽咽著,“為顏顏捐腎髒的,是小羽。”
用最大的力氣說出這個事實,我泣不成聲。
“什麼?”聽得出霍擎川也很震驚,“你在哪裏,我馬上過去。”
“小羽剛才手術室出來,在他的病房裏。”我抹抹眼淚說。
“在那裏等著,我馬上過去。”說完,霍擎川就掛掉了電話。
兩分鍾不到,霍擎川便推門闖了進來。
“到底怎麼回事?”他看著我,然後不等我回答,就來到守在床邊的宋叔叔跟前,“宋叔叔,為什麼要這麼做?”
宋叔叔隻是看著自己兒子的睡顏,聲音有些木然,“顏顏的情況那麼糟,找了那麼久都找不到的配型,竟然小羽的化驗結果可以做到,這也許是天意吧。”
所謂天意,天意弄人。
“那為什麼要瞞著我們呢?”霍擎川也失去了一貫的冷靜,聲音聽上去很是急躁。
“告訴你們的話,以你們家的個性,是不會接受的吧,”說著,宋叔叔轉身看我們,“小羽也許就是想到了這個可能性,所以才讓我瞞著你們的。”
如今宋羽的腎髒已經進了顏顏的身體,我們想要阻止也來不及了。
“你們已經束手無策了,就接受小羽最後的好意吧。”宋叔叔拍拍霍擎川,“而且剛才醫生也說了,一個腎髒完全能夠維持正常人的身體機能,不用擔心了。”他看著我,“你說對不對,小晚?”
醫生說的是一般不會影響,但是宋羽體質特殊,在得到最終的結果前,誰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
“宋叔叔,”我走過去蹲在他跟前,老人此刻的表情真的讓人心疼,“我們要怎麼報答你們。”
“不用報答,”宋叔叔說,“顏顏快點兒好起來,一直是小羽的心願,他可是把這個外甥當做自己的女兒一樣疼愛的。”
話雖這麼說,隻是這一輩子的債,恐怕我們永遠也還不清吧。
儀器還在“滴滴”的想著,宋羽的睡顏很平靜。
醫生過來檢查,掀開他的病號服的時候,我清楚的看到了他肚子上的那道醒目的傷口,就那麼一道道的鑲刻在宋羽白皙的皮膚上,刺激著我的神經。
在宋羽這裏待了很久,父親打電話過來告訴我們,顏顏的手術結束了。
“你們不用在這裏待著了,快去看看顏顏吧。”宋叔叔依舊無力的對我們說。
我很想去看看女兒的狀況,但是我更不想離開這個病房,起碼待在這裏陪著他們,給年邁的父親一個依靠,也給自己的良心一點兒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