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念子心切吧,我悲從心起。
“怎麼樣,怎麼樣,小羽他醒了嗎?”宋叔叔一看到我們就焦急的詢問著,還不住的往監護室裏麵看。
原來他還不知道宋羽的真實情況,是醫生還沒有來得及跟他說嗎?
我正思考著要怎麼樣表述才能把對宋叔叔的傷害減到最小化,為宋羽檢查的醫生剛好從病房裏走了出來。
略過我們,宋叔叔朝著醫生走去。
他像之前那樣緊緊的攥著醫生的衣服,聲音沙啞,形色憔悴。
“大夫啊,我的兒子他怎麼樣了啊,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
醫生看了我們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詢問我們為什麼沒有把病人的實際情況告訴他的家屬。短暫的視線交流之後,醫生歎了口氣,然後輕微的清了清嗓子。
“很抱歉,醫院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但是患者的配型心髒沒有找到,已經錯過了最佳的手術時間。”
我不清楚是不是所有的醫生都會是這樣一幅見慣了生死的淡然語氣,也許別人的至親的性命在他們看來,不過是手下的一個個患者,毫無感情可言。
“那···那我兒子他······”宋叔叔的聲音開始顫抖,再怎麼不想接受事實,他也理解醫生話裏的意思了吧。
“具體情況還要再做觀察,請您做好心理準備,患者的生存時間可能最多隻有三個月。”醫生說。
他過於理性的答複讓宋叔叔向後趔趄了下,然後年邁的老者再次老淚縱橫,他抓著醫生的衣服,哭聲回蕩在空寂的走廊裏。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我兒子還那樣年輕,他的命怎麼可能隻剩下三個月啊!”
過於激動的宋叔叔使勁的拉著醫生的衣服,好像想要通過這種舉動抓住自己兒子的命一樣。
“這位老先生,請您冷靜一下。”醫生被大力的拉拽有些驚慌,但仍舊保持著高級醫師應有的禮儀。
我們幫著把宋叔叔跟醫生分開,父親從後麵抱住了宋叔叔,“老宋,你這樣吵,是想要把小羽吵醒嗎?!”
父親的言外之意很明顯,你是想要你的兒子也知道這個噩耗嗎?
奇跡般的,宋叔叔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隻是仍舊掩飾不住悲傷。
“抱歉了醫生,請您理解一下作為父親的心情。”霍擎川替宋叔叔跟醫生道歉道。
整理了一下自己褶皺的前襟,那位醫生並沒有任何不滿的神情,“我能充分理解老先生的心情,隻是我們真的盡力了。”
說完,醫生便離開了原地。
宋叔叔開始嗚咽起來,他雙手捂著臉,慢慢的蹲到了地上,肩膀止不住一顫一顫的。
要他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是怎樣一種痛徹心扉的遺憾。
我們三人隻是靜默的站在宋叔叔的旁邊,看護著他,對於現在的宋叔叔來說,我們能做的微乎其微。
過了許久,父親蹲下身,把自己的老友從地上拖了起來。
“老宋,小羽這個樣子我們都很難過,但是要向好的方向看,如果知道你為他傷心壞了身子,小羽不會安心的。”我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如此溫和的安慰人,也就隻有麵臨如此絕境的是他才會這樣吧。
“宋叔叔,我們送您回病房吧。”唯一讓我欣慰的是,宋叔叔這次沒有暈過去。
老人已經悲傷到極點,任由我們扶著他回到了他的病房。
坐在床上,宋叔叔仍舊止不住的流淚。
靜靜的陪著他,希望時間能夠稍微撫平他此刻心中的傷痛。
“小羽他現在還不知道這個消息吧,”過了很久之後,宋叔叔的情緒終於平靜了下來,雖然還帶著哭腔,但語氣足夠的理智,“他一直都沒有醒過來。”
我看了眼霍擎川,點點頭,“是的。”
“他還能活三個月這件事情,等他醒來後不要跟他說了。”宋叔叔吸了吸鼻子,作為宋羽的家長做出了決定,“我想讓他在人生最後的這段日子裏,活的輕輕鬆鬆的。”
“我們也是這麼考慮的,”霍擎川說,“這樣對宋羽的身體來說也是有益無害的。”
“我們家的事還要麻煩霍女婿操心,真是羞愧啊。”宋叔叔看著霍擎川說。
“您說的哪裏話,我一直把宋羽當做弟弟看待。”霍擎川客氣的說,“您先休息,我出去跟醫生還有其他人囑咐一下,既然要瞞著他,就要徹底,不能出紕漏。”
“麻煩霍女婿了。”宋叔叔說。
霍擎川走後,我到宋叔叔麵前,“對不起,宋叔叔,沒能找到合適的心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