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雲溪筆直地跪在地上,白皙的雙手緊緊地抱著何少卿的大腿不放,熱淚連綿不絕地溢出眼眶,在她臉上流淌成河,她不住地哀求:“少卿,少卿,不要走!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不會有下一次,你要是走了,我會活不下去的。”
她已經被推進無底深淵無法自救,隻希望站在她麵前的這個男人拉她一把,不要在她遍體鱗傷的身體上再插一刀,可是,這個男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心狠,也難怪,她已經保不住自己在他心裏那份純潔的地位了,她放下所有的尊嚴,當著機場成百上千人的麵跪在他腳下,她如此卑賤地跪著、哀求著,隻希望能把這個男人留下來。
那個男人像鋼鐵一樣,內心堅硬無比,他的眼裏容不得沙子,他決定的事誰也無法改變,哪怕,她哭得死去活來、天昏地暗,哭得歇斯底裏,哭得海枯石爛,哪怕,她如此卑微地跪求,他都不肯原諒她,他掰開她的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可曾知道,他們足足相戀了三年啊!他真的就這樣決絕?白雲溪跪了好久好久,她總以為他還會回頭,以為他不是真的要走,可是,直到那飛機飛上高空撞擊氣流的強大噪音環繞在她頭頂的時候,他們曾經海誓山盟的愛也隨之離開她越來越遠,美好的記憶也隨之一點一滴地消散,永遠也找不回來。
噩夢中,在那黑瓦泥牆的舊房子裏,弟弟的屍體擺放在炕上,身上蓋著白毯子,隻露出一個蒼白消瘦的臉蛋……
“姐!救我,我不想坐牢,這裏好多人打我,姐!我要出去,姐!姐……!”她清晰地記得,弟弟是這樣呼救的,她萬萬沒想到,就在她一股腦撇下劉所長去追何少卿的時候,她就已經置弟弟的生死於不顧了。
夢境中,弟弟的聲音是那樣淒慘,沾滿血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長裙不放,她被困在夢中無法自拔,直到冰冷的水潑在她身上,一陣寒風襲來,刺骨的痛刺激著她的全身。
“誰讓你躺在門口的,你這個騷貨,倒黴蛋,掃把星,跟你娘一個樣的賤骨頭,該死不死的狗東西,你給我去死!”後媽惡毒的詛咒著,恨不得一口咬死她,手中上了漆的古老鐵盆不斷地打在白雲溪身上。
白雲溪蜷著身體默默承受著,她同樣為弟弟的死而傷心,雖然他們隻是同父異母的兄妹,卻和親姐弟一樣親,弟弟是為了保護她才打傷別人,她有能力救卻沒有救他,因為她拒絕劉所長,第二天就傳來弟弟的死訊,弟弟是她害死的,她萬死難辭其咎。
門口圍來一群看熱鬧的人,父親一身酒氣地走出來,怒吼一聲:“別吵了,都給我滾!”然後拉著後媽進屋,大門‘砰’地一聲緊緊地挨上。
她已經是被趕出家門的人,卻不知該去哪裏?
白雲溪一個人在路上走著,街坊鄰居一直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這是個什麼世道?白雲溪心裏感歎著,她也是受害人,為什麼卻成了別人口中的禍害?
何少卿躲在遠處看著白雲溪身邊發生的一切,他舍不得就那麼一走了之,曾幾何時,她是一個清純得像雲一樣的女孩,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留著烏黑的學生頭,不施任何粉黛,也不戴任何首飾,幹淨得像水一樣,可誰知道,他一心要保護她的清純,相戀了三年都沒有對她做過越軌的事情,可她,竟然背著自己和那樣一個猥瑣的老男人在一起,一絲·不掛地站在他的麵前……她的清純,就像砸開的玻璃一樣,瞬間破碎!
就算她是為了救她的弟弟,可她也不能出賣自己的肉體,何少卿過不了心裏的那道坎,他無法容忍自己喜歡的女人竟然會做出那樣的事,再三猶豫之後,理智還是將他帶走了。
這一次是真的一去不回頭。
白雲溪算是看透了這個醜陋的世界,她本是‘新聞傳播學’的高材生,在一家知名的廣告策劃公司實習,她原本有著美好的未來,卻遭到這個黑暗的世界迫害。
窮就一定要受人欺壓嗎?窮就低人一等嗎?窮就要從正當防衛變成故意傷人?窮就要出賣肉體才能救人?
貧窮真的好可怕!!!
她寧願奢侈的累死,也不要這樣貧窮的活著。
即將畢業卻被學校開除,最愛她的男人棄她而去,父親將她趕出家門……這樣的世界還有什麼好留戀的?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下輩子眼睛放亮些,找戶好人家投胎,於是,她頭也不回,一直走到河中間,一頭紮進冰冷的深水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