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與歸,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與歸,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葉蓁蓁。之子與歸,宜其家人。
“師弟,咱們不去了吧。”袁修轉身,雙眼凝望著來時的路。那裏青苔赭石,隻是一條普通的山間小道。而他的身後,他適才麵對的地方,卻是一片妖嬈的粉紅,一眼望不到邊際,盡是大株小株的桃花,或開或閉,說不出的嫵媚柔麗。
“近三年來,這木清榮闖下了好大的名頭,人人都說他能起死回生,儼然華佗在世也比不上,說不準便能解了你身上的毒。”一旁的青年說話間拉起他的手臂便要走進花林。
袁修搖了搖頭,輕輕扳開師弟的手,眼神複雜地望了花林一眼,也不知是悲傷,是無奈,是眷戀,還是愧疚
“你不明白……”
青年臉上掠過一片陰雲,忿然道:“我是不明白!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喝那杯毒酒;我更不明白,都已經六年多了,為什麼你還是忘不了那妖妖桃夭兒!這些年來你見了種桃花的地方便繞道走,難道如今連性命也不要了?為了尋這桃花坳,我們師兄弟們費了多大勁?現今連木清榮都還沒見上一麵,你竟要走?”
袁修朝他苦澀地一笑,“七年之期將至,我已治了這許久,卻絲毫不見起色,與其再受一次針紮藥石之苦,倒不如痛痛快快地活完這最後的幾個月。”他忽然歎了口氣,喃喃道:“這性命,我本就不想要了……”
那個嬌美如桃花的女子,怎能忘啊在她墜崖的那一刻,這性命就不想要了吧。
她最後看他的那個眼神,這份深深的怨毒與痛楚,如何也不能從他心中抹去。
青年看著眼前這個剛隻三十出頭的師兄,臉色蒼白,眼窩深陷,額頭眼瞼泛出絕望的青色,哪裏還有半點昔日風流瀟灑的樣子?
這是他從小最最尊崇敬愛的人,卻為了一個為禍江湖的妖女自甘墮落,弄得性命將隕,心中隻感到無限失望和憤怒。
他“錚”地一聲抽出長劍,口中清嘯,揮劍斬向近處的一株花樹。
驀地手臂一震,那憤怒的一劍已被袁修輕巧地引開,斬在了地下。但淩厲的劍氣畢竟還是削落了幾朵桃花,無聲地掉在了樹下的新泥上。
“師兄,你”青年怒目而視,張口便要責問,責問他為何如此執迷不悟,連一株小小的花樹也要維護周全。
袁修隻是搖了搖頭,俯身輕輕拾起了那幾朵殘花,小心翼翼地放入懷中,似是生怕弄痛了它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