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柔乃戴罪之身,金巧兒還忠誠與她,劉肇頗受感動,於是成全了她,讓她可以時不時過去探望照料陰柔。
金巧兒輕輕為陰柔批了一件外衣,眼圈紅著勸道:“娘娘,地上涼,您別坐在地上了。往後的日子還長,您要好好保重身體啊。”
陰柔這才轉過頭來看向她,眼中的寒意令金巧兒全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金巧兒跪在地上,哀求道:“娘娘,您要好好的。奴婢知道您怨奴婢,可奴婢實在不願意看到您繼續錯下去,奴婢是真心想待在娘娘身邊伺候娘娘的,也是陛下恩準奴婢來伺候您的。隻要娘娘不嫌棄,金巧兒願意永遠待在娘娘的身邊,陪娘娘繼續走下去。”
陰柔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耳光打在她的臉上,看著金巧兒嘴角流血,笑道:“ 你個小賤人,都是你害的,若不是你去告狀,陛下怎麼會廢了本宮的後位,我們陰家怎麼會敗落,乳娘怎麼會死。都是你這個小賤人,害了本宮的大事,若不是你,她如今早就死去了。”
“娘娘”金巧兒咚咚咚在地上磕了幾個頭,再抬起頭時額頭已經紅腫,淚水模糊了雙眼。
陰柔看著她的樣子冷笑起來,“你何必在這裏裝好人呢,誰知道你是不是她派來害本宮的。本宮千防萬防,還是被她給算計了。玉簫、鶯歌都背叛了本宮,還有你,你們的良心否被狗吃了嘛,本宮對你們難道不好嗎?”
金巧兒伏地答道:“娘娘,您對奴婢們都很好,若不是甄大娘……”
“乳娘……乳娘是本宮在這宮中最親的人。”
“甄大娘對娘娘的確是真心好,但娘娘,甄大娘為人狠毒,宮裏的奴婢們沒有人不被她打過罵過的,沒有人不恨她,若不是她在娘娘麵前慫恿娘娘爭強好勝,娘娘如今也不會變成這樣。娘娘,奴婢不該說這種話,求娘娘不要怪奴婢。”
“不許你說乳娘的壞話,還有不準再叫我娘娘……”陰柔冷幽幽道:“誰是你的娘娘,我現在是罪人,是罪人了。”說著仰頭哈哈大笑起來。
陰柔由大笑轉為苦笑,就這樣笑著笑著便哭了起來, “乳娘,我輸了,這次我徹底輸了,我該怎麼辦,你帶我走吧。”陰柔強撐的最後一點勇氣已經徹底破滅了,整個人趴在地上哭個跟個淚人似的。
鄧綏自從陰柔被廢後一直心裏不安,怕她在獄中會受苦,怕她會想不開,特意囑咐牢裏的吏卒不準慢待她,還特意趕過來看她,卻看到了眼前這一幕,自己也不由涕淚。
金巧兒一抬頭看見鄧綏站在門外,急忙跪拜道:“奴婢拜見鄧貴人。”
鄧綏走過來,對身後的星月看了一眼,星月便將手中抱著的虎皮褥子放到榻上,金巧兒走過來與她一起鋪床。
陰柔從地上起來,擦幹臉頰上的淚,用怨恨的眼光瞪著鄧綏,不屑道:“你來幹什麼?來看我的笑話嗎?”
星月和金巧兒兩人退到門外去,鄧綏指著榻上的虎皮褥子道:“這宮裏潮濕,把這張虎皮褥子墊上會好一些,免得受涼。”
陰柔冷笑著走到榻前,一把抓起那虎皮褥子扔在地上,狠狠地用腳踩了幾腳,“不用你可憐,你現在心裏一定在笑我吧,一定盼著我死吧。”
鄧綏搖搖頭,重新撿起地上的虎皮褥子放回榻上,安慰道:“我知道你心裏難受,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要盡量往寬處想,不要自己遭踐自己,等陛下消了氣兒,我再求求陛下,放你出去。”
陰柔目色淩然,冷幽道:“放我出去?我還能去哪裏?我現在什麼都不是,我還要待在這裏受人指點,被人嘲笑嗎?還有你,你少在我麵前假惺惺地充好人! 要不是因為你,我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嗎?現在乳母死了,我被打進了冷宮,父母家人也流放到了日南,這一切都是拜你所賜,鄧綏,我恨你!”
鄧綏一怔,片刻說道:“你恨我,我能理解,但我可以憑自己的良心發誓,我絕對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這些年來,我忍辱負重,委曲求全,自忖無愧於心,你實在要恨我,我也沒有辦法。
陰柔目色如刃,冷笑道:“說得多動聽啊,多感人啊,好像你就是天底下最善良、最真誠、最寬容大度的人,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好人。是呀,你的確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好人,我們都是壞人,要不然陛下怎麼會這麼寵愛你?又怎麼會把我打入這死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