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撇撇嘴,垂著腦袋稍稍離開他約莫一寸的距離,雙手卻始終死死的抓著他的衣襟。她吸吸鼻子,抬起頭,一雙明眸清澈如林外那湖春水,微風拂過,吹皺麵前人所有心神。
她深深的望著他,淺抿雙唇,悠悠道:“晏則,那一夜春風幾度你忘記了麼?”
他呼吸一滯,怔怔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兩片薄唇扯了扯,半晌說不出話。倏地,他猛然將青果推開,聲音沉沉的:“你怎麼知道我的姓名?”
青果未料到晏則竟然會用這麼大的力氣把她推開,連連倒退兩步絆上不知道是哪個客人吐地上的大骨頭,她身體一晃慘兮兮的摔了下去。
青果咧著一口白牙,心中咆哮吐槽:靠,重點不是名字而是春風幾度好不好!
晏則想伸手來撫,可最後將雙手負在了身後。他蹙著眉頭,青果抬眼正要責怪他,見他眼裏的擔憂再看他的姿勢,不由得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青果扯扯嘴角,撐著邊上的缺角的木桌站起身,拍拍衣上的灰塵,語氣裏沒了剛才的挑逗與幽怨,“認錯人了,抱歉。”
她目光忍不住定在自己空蕩蕩的右腕,聲音輕的像是自言自語:“既然不記得了,我又何必較真呢。也罷,終歸是個等。”
一千三百年他能為未弦都等過來,小小三百年又算得了什麼還?大不了等到她看倦凡塵再去求天命允她也墮了輪回就是。
青果目光流連在晏則身上,卻始終不看看向他的右手,她咽下一口起最後挪開雙眼,心道:天命隻罰你輪回徒留我清清醒醒,旁人看來是對我的袒護,我又何嚐不知這也是他對我的懲罰。
青果垂下眼簾,繡鞋踢開裙擺,大步離開。
晏則相互牽製在身後的手不由自主的衝到前頭,雙腳也不聽使喚的向前,他一把抓住青果。青果一驚,瞥見擠在門框邊的兩個老妖精,頓時黑了臉:“又又……”她威脅的低喝一聲。
又又吐舌,手指一轉,晏則渾身一顫。青果還沒來得及把胳膊從他手掌裏抽出來,晏則便又加了一把力把她抓住。
“你抓著我做什麼?忽然想對我負責還是……”青果回頭,朝他一挑眉,“書生,莫要孟浪,辱了往聖之絕學。”
晏則訕訕的收回手,倒退三步,拱手一禮道:“夫人,小生想在貴店借住一宿。”
“太陽下山後,良心店不多凡人的生意,你還是另投別家吧。”青果背過身,皺著眉頭命令又又道,“給他準備些吃食。送他去最近的客棧。”
已長成英俊少年妖的又又蹬蹬蹬跑過來:“老大你又不是不知道,寒池山方圓五百裏人跡罕至,除了我們良心店,哪裏有什麼別的客棧,你就別因為掌櫃的把你忘了就讓他不好過了嘛。”
“是啊,”狼大賊頭賊腦的蹭過來,碩大的身體躲在又又身後,不敢直視青果,“而且外頭正下著好大的雨,你怎麼忍心讓掌櫃的淋雨趕路,找壓根沒影的客棧呢?”
下雨?
青果不明所以的一愣。這裏都三百年沒下過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