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別人說這世界上有一種鳥是沒有腳的。它隻能一直飛呀飛呀,飛累了就在風裏麵睡覺。這種鳥一輩子隻能下地一次,那邊一次就是它死亡的時候。
——《阿飛正傳》
教堂儀式結束之後,在場的賓客們一齊走到了外麵的草坪上。沒多久,秦紹之和陸清媛就挽著手走了出來。
有好幾個花童跟在他們的身後,她們穿著雪白色的連衣裙,粉雕玉琢的小臉看起來可愛極了。花童們純純地笑著,一個個的都像是小天使一樣。她們的手裏提著花籃,走動之間緩緩地將粉色的玫瑰花瓣向空中撒去。
清風拂麵而過,漫天飛舞的玫瑰花瓣大片大片地灑落了下來。在這陽光明媚的日子裏,盡情地展現著它的美好。
此時教堂裏依舊吟唱著聖歌,華麗的鋼琴聲陣陣入耳,聖潔輕快,仿佛能夠洗滌世間的一切不美好。教堂外日光正盛,毫無顧忌地向大地投灑而來。陰影與陽光,歡歌與笑顏,如影隨形。
或許是被現場的氣氛所感染,賓客們臉上也展露出了笑容。陸君顏就站在陸清媛的身旁,她默默看著這不斷旋轉、落下的花瓣,忍不住伸手接住了其中的一朵。
這樣美好的時刻,溫衍卻不在她的身邊。說陸君顏一點不落寞,那是不可能的。就在剛才,她還在想象。想溫衍會不會忽然出現在她的麵前,就如同他之前對她展現出的奇跡一般。但這一回,是真的不可能了。
她不求別的,隻願他能夠平安歸來。
不同於陸君顏的心不在焉,現場的女賓們無不將視線放在了陸清媛手裏的捧花上,雙眼放光,作出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因為是西式婚禮,捧花自然也是起源於西方的古老文明。按照西方人的觀念,捧花是婚禮的守護使者,可以守護婚禮上的人們免遭厄運及疾病的侵害。經過了幾百年的習俗演變之後,捧花在如今的婚禮中是幸福使者。未婚女子如果在婚禮上接到新娘丟出的捧花,就會找到自己的幸福伴侶,成為下一位幸福新娘。
當然這種說法,相信的人多,真正驗證過的人卻並不多。而對陸君顏來說,就更不會去相信這些了。以前她隻信自己,現在稍稍好了一些,她還會相信溫衍。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陸君顏正出神著。忽然有個東西從上方直直地朝她襲來,她下意識地接住了它。
陸君顏呆愣地抬頭看向了陸清媛,她就站在不遠處,對她別有深意地笑了笑。不用她說陸君顏也知道,她就是故意的。
“陸清媛,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最應該接到捧花的是我嗎?”一旁的黎歆一下就炸毛了,她氣呼呼地看著陸清媛,仿佛下一秒就要上前跟她掐架一樣。
“給你。”陸君顏無奈地搖了搖頭,直接就把捧花扔到了黎歆的懷裏。她不知道黎歆又在出什麼幺蛾子,但她如果能跟楊和碩步入婚姻的殿堂。作為好友,陸君顏也是樂意看到的。
黎歆揣著捧花,扔也不是,拿著也不是。她擰眉思索了好一會兒,才擺了擺手,說道:“算了,你們就當是我接到了就好了。”
她話音剛落,在場的人無不跟著瞎起哄了起來。他們興奮地湊到了黎歆的旁邊,你一言我一語,嘰嘰喳喳的聲音聽起來熱鬧非凡。
“走吧。”秦紹之衝陸清媛笑了笑,轉而回頭看向了眾人,“該換地方了。”
自古就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說法,下一個慶祝場地自然就是秦楚酒家。於是,秦紹之和陸清媛打頭,身後的賓客們也紛紛跟了上去,坐上車子離開了教堂。
陸君顏卻頓住了腳步,她跟身旁的另一位伴娘打了個招呼說自己晚一點再過去,那位伴娘一口應下。
而她回頭望向了這座古老而莊重的教堂,心裏百感交集著。陽光照在教堂的彩繪玻璃上,五光十色的模樣看起來很不真切。明明就在眼前,但又好像隔了千萬裏一樣。
人群漸漸散去,徒留一地的玫瑰花瓣,風吹過的時候滿地飛旋著。而隻有教堂裏的音樂聲未曾停歇,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一樣,有的隻是熱情退卻後的寂寥。
她有些晃神,身體不受控製地走到了教堂裏麵。盡頭前的祭壇上也已經沒有了神父的蹤影,空蕩蕩的教堂裏隻有二樓的某個房間裏還有音樂聲傳出。
“看來你是好事將近了啊。”身後忽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聲音,陸君顏不用回頭也知道來人是誰。
除了薛軼之外,不作他想。
“你是說剛才的捧花?”陸君顏側頭看了一眼身旁的薛軼,不無意外地開口道:“沒想到薛先生還會相信這些。”尚不知曉溫衍何時歸來,她哪會有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