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命前來的紫雪有些尷尬,這哪裏是邀請呀,分明是……是押送犯人似的,偏生郡主還二話不說就答應了。
紫雪一時間又是心虛又是慶幸。
飄雪隨著沫詩緲回西廂院收拾東西,“小姐,皇上這是什麼意思?管不住自己的兒子,所以就插手你的事情?”
說什麼我家夫人想念郡主,還望郡主能前去看望。
打死飄雪她都不信!沫悠溪如今還沒出月子,哪有邀請客人上門的道理。
這分明是變相的拘禁嘛!
而且,想想這事情後麵的推手,飄雪一下子就猜到了始作俑者!
沫詩緲卻是笑了笑。
“他沒有殺了我已經是足夠仁慈了。”為了齊司軒,齊帝竟然能做到這地步,也許他雖然不怎麼待見水皇後,對這個兒子卻是滿意的。
飄雪聞言低聲嘟囔了一句,“那也要看看他敢不敢。”
沫詩緲聞言唇角微微一揚,卻也沒說什麼。隻是待看到沫悠溪的時候,她不由吃了一驚。
原本備受嬌寵的沫家二小姐,為何如今卻是這般的消瘦,竟不像是生了孩子的人。畢竟,婦人生養後,可都是要豐腴幾分的。
可是沫悠溪,活像是被剜去了一塊塊血肉似的,眼神似乎也空洞著,唯獨看向身畔的女兒時,眼中才帶著幾分色彩和靈動。
“小……夫人,郡主來看您了。”玖兒看到沫詩緲時也是微微震動,隻是很快便是恢複了過來。
似乎沉浸在幻想之中的沫悠溪並沒有聽到玖兒的聲音,後者不由露出為難的模樣,沫詩緲卻搖了搖頭,示意她們都出去,自己卻是慢慢走到了床邊。
繈褓裏的小女嬰粉嫩可愛,一雙眼眸滴溜溜的直轉,似乎因為看到陌生人而感到新奇似的。
沫詩緲伸手戳了一下她吐出的小泡泡,小女嬰似乎感到好玩,小嘴卻是含住了沫詩緲的手指,裹動起來,似乎在吮吸奶汁一般。
“傻丫頭,你又何必這般呢?”
沫詩緲低聲一歎,右手輕輕拭去了沫悠溪眼角的淚水,“生產的後是不能哭的,不然……”
她這一勸阻,倒是引得沫悠溪更為洶湧的眼淚,“小七,我怕……”
憋在心頭好幾個月的話終於說出了口,沫悠溪眼淚冰涼又是洶湧,躺在她身邊的小女嬰不知道母親發生了什麼,隻是好奇地看著,冰涼的淚水打在了她臉頰上,她好奇地想要摸一摸,隻是小手卻是怎麼都夠不到。
看著不知人事的小女嬰,沫詩緲反倒是幾分羨慕。
若是沫悠溪能像她女兒這般,該多好?
隻可惜,人都是要長大的,昔日嬌寵的沫悠溪如今也長大了。想到這裏沫詩緲不由一陣心酸,她想起了那個長大了,卻已經不在了的五妹,心微微糾疼。
“非翎他不是無能之人,若是保護不了妻女,他便是再功成名就,又有什麼用呢?”
沫悠溪聞言一怔,眼淚掛在那裏,顫顫巍巍,猶如清晨花瓣上的露珠一般,晶瑩剔透,更顯得幾分楚楚可憐。
“我不是不知道他是為了保護我們,可是他……他到底……”沫悠溪說不出口,她不知道該如何去說,也不知道如何說起。
她不像是小七,能夠自保甚至保護家人。而她的一片天空蔚藍,是非翎一手給與的。
她並不清楚非翎究竟是什麼身份,也不想去清楚。這門婚事本是她的一場兒戲罷了,可是陰差陽錯卻是最適合她的。
隻是這種想法卻是被現實所打破。
她不是不清楚,若是沒有承恩侯的藥材供給,隻怕是自己和女兒都要命喪黃泉的。
為此,非翎究竟付出了什麼她隱約明白。
可正是因為明白,沫悠溪隻覺得心都是被淩遲了的。
“悠溪,女人的心很小,隻有自己的丈夫和兒女而已,這是沒錯的。男人則是要大的多,他們需要有榮耀,有權利,有銀錢,可是要這麼多最後卻又是剩下什麼?”
沫詩緲笑了笑,皇陵也好,亂葬崗也好,最後不過是塵歸塵土歸土而已,千百年後記住的不過是扭曲了的幾張麵孔罷了。
“有些人生來無情,他們熱衷權勢,一切都可以成為他們的墊腳石,其實這樣的人你也見識過的,有的人卻不然。悠溪,你該慶幸,你遇到了的人是慕非翎,而不是其他人。”
沫悠溪眼睛逐漸明亮起來,隻是聽到沫詩緲那話,她輕聲道:“小七你說的是……大伯父?”沫悠溪覺得,自己認識的人之中,好像隻有大伯父是這樣的人。
沫詩緲笑了笑,“姐妹幾人之中,你姻緣是最好的,不要辜負了這來之不易的幸福。”
看沫悠溪神色逐漸明朗起來,沫詩緲又補充道:“有些人,生來便是為了守護的,慕非翎這輩子最想要做的事情便是守護你們母女,若是你都不理解他,他豈不是要委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