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晃著腿,笑悠悠地答:“我也沒帶行李。”
過了一會兒,她又補充:“也沒帶錢。”
他沉默。
兩匹馬並頭而行,漸行漸遠。
又過了一會兒,他不得不開口道:“沒帶錢怎麼雲遊四海,靠一路要飯嗎?”
少女道:“義父你不是會化緣嗎,我跟你混啊。”
馬背上的僧人:“……”
少女笑嘻嘻道:“以你的姿貌,一定能化到緣的。”
……
夕陽西下。
咚咚咚。
郊野一戶農家的門被叩響。
開門的是一位農婦。見門前站著一位容貌驚人的僧人和一位豆蔻年華的姑娘。
僧人慢條斯理道:“貧僧路經此地,天色已晚,奈何腹中饑腸轆轆,想向施主化緣,不知可行方便?”
農婦好半晌才回了回神,引他們進屋吃了點東西。
時夏,晚霞紅透了半邊天。
吃過飯後,一僧一姑娘繼續騎馬上路。
姑娘仰頭數著頭頂的星星,道:“義父,一路走來,你都迷倒一大片女子了。我說你去化緣絕對好使吧。不費一文錢,單就憑你這張臉,就能走遍天下信不信?”
僧人看她一眼,道:“長這麼大,還要你義父出麵靠賣臉謀生活,你心裏過意得去嗎?”
少女頭枕雙手,仰在馬背上清脆地笑了。
咕嚕嚕。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歎道:“又餓了啊。義父,我想吃肉。”
僧人:“跟著我隻能吃素。”
少女:“可吃素不頂餓啊。”
後來,少女眼尖地看見一小動物在皎潔的月下一蹦而過,她登時坐直了身,兩眼冒光跟打了雞血似的,飛快地摸過馬鞍上的弓箭,拉開弓弦,一箭便射了出去,精準地命中目標。
小半個時辰後,林間生起了火。
僧人倚著樹幹而坐,閉目養神。
少女手裏拿著一隻剝皮料理後的兔子正在火上翻來複去地烤。那兔肉被烤得香酥滋油,十分誘人。
少女時不時抬眼看向那邊,道:“義父真的不吃嗎?眼下佛祖已經睡了哦,你偷偷吃兩口,佛祖不會察覺的。”
僧人闔著的眼皮未動,也未開口答她,唇邊卻若有若無地噙著一抹笑意。
兔肉烤好了,少女急著用手去撕,被燙得吸氣。
她將撕下來的一小塊吹了吹,然後蹲到他身旁來,遞上去道:“嚐一口嘛,給個麵子,就一口。”
僧人睜開眼,見她已經把肉喂到了他嘴邊。她那圓潤的手指頭被燙得發紅。
他道:“你慢慢吃,別把手燙傷了,我不跟你搶。”
少女見他不吃,也沒強求,正準備自己吃時,偶然目光往他臉上掃過,道:“誒義父,你臉怎麼花了?你臉上有東西。”
他抬手摸了摸,隨口道:“有嗎?”
結果剛一張口,她冷不防把兔肉塞進了他的嘴裏,還順帶捂住了他的嘴。
僧人抬眼就對上她一雙笑意盈盈幸災樂禍的桃花眼,不由抽了抽眼角。
她笑嘻嘻道:“不準吐出來啊,你要是吐了,就是暴殄天物。義父乖,咽下去,咽下去了我才鬆手啊。”
僧人:“……”
一路上他都被這丫頭給折騰霍霍了不知多少回。
僧人到了別地的寺廟可以請兩身換洗的僧衣,但少女死活都不肯穿僧衣,可兩人又一貧如洗,於是旅途中,僧人不僅得化緣解決溫飽問題,還得賺點錢給少女買新衣裳。
於是在少女的提議下,僧人在城中擺了個算卦的攤。
他會屁的個算卦,隻不過是賣賣臉,吸引吸引街上的異性。
那些姑娘們圍過來,挨個伸手要他看手相,少女便坐在一旁負責收錢數錢。
因他太受歡迎,惹來城中男人們的嫉妒和不滿,後一口咬定他就是個騙子,於是一群男人掄著家夥追著要打死他。
他牽著少女的手,兩人奮力往前跑,還不忘數落道:“看你出的餿主意!”
少女眉飛色舞道:“不怕,他們追不上咱們。義父,快點跑!”
兩人腳底抹油似的,沒一會兒工夫就甩了那群人幾條街。
夜幕降臨,少女已經換了一身新裙裳,沿街買了些點心,一路吃著走。僧人也戴了黑色的帷帽,看起來沒那麼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