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1 / 2)

還巢時分將盡,天際沒有半隻歸鳥的蹤跡。

熏天的黑霧籠罩在高聳入雲的城牆四周,每一片磚瓦都被幽森的暗影貪婪的附住,堅壁的輪廓隻剩下一個模模糊糊的形狀。寂滅氣息纏住了失去方向的風,在無聲的詛咒中,浮動著死亡的腥臭味道。城腳那幾株近百年的老槐樹已被無形的力量抽去了脊梁,呈現出經曆火焚之後的焦腐,葉片的灰燼被彌漫的黑氣吞噬。環繞城牆的護城河宛如洗硯的巨大墨池。

像黏液一般的邪氣仍在意猶未盡的爬出,沿著平原一直往前蔓延開去。

夕陽灑落的平原之上,鼓角聲響徹雲霄,振得低伏的野草輕晃微舞。

千餘步開外,成千上萬的兵甲森然林立,麵對那片遮天蔽日,試圖毀滅一切生命的黑氣,絲毫不亂,依然保持著整齊陣型。迎著落陽的最後光輝,金色的戰旗上如烈焰般燃燒的展翅大鳥呼之欲出。數架床弩不斷射出如同椽一樣粗長的裂天矢,混雜著繁星密點的飛石,擘開重重的迷霧,卻隻勉勉強強有兩支沾到了城牆的堅壁,後繼乏力的跌落。

晦暗無光的牆頭,頭戴金冠的男子俯視矢石穿透黑暗的縫隙,沉沉落地揚起的煙塵,拍著牆垣,發出嘲弄的笑聲。

身被銀甲的男子看著身旁的人,目光惶然,“百萬大軍兵臨城下,隨時都有城破身死之危,吾王為何還笑得出來?”

“有大巫祈請神法助孤,縱是再來十倍的人馬,又有何懼!”

“吾王,此乃神怒天譴的禁忌之術,嗜血陰邪,絕非長久之計…”

“你放心,不會很久了,這場綿延上百年的戰爭很快會在孤的手裏終結。”王者抬手直指蒼穹的盡頭,恍惚透過無窮的黑暗,望見遙遠的彼端攪起了翻天覆地的風雲變幻,“孤最得意的武器,早已悄無聲息的紮入了昭國人的心髒…”

披甲男子一手按在心口,虔誠的低下頭,“胤祉永昌,天生吾王。”

王者的臉上浮出狠戾的笑意,“去把王城中所有的昭國狗全部抓起來,砍下他們的腦袋,用霹靂車投往昭軍陣前。孤要讓他們知道,所有昭國人都必將為這一戰付出慘痛代價!”

“可那些昭國的商客和遊民…”

“這些胸無家國的人,費盡心機賺取我大黎百姓的錢財,本就該死。何況,你怎知他們不是細作?這是戰爭,一旦開始,唯有獻上無以計數的血淚與亡靈,哪怕是最無辜的人也免不了成為鼎鑊中的祭品,直到有人踩踏著堆積如山的屍骨,登上人世權欲的頂峰,地獄中的殺神才會休止。收起你的婦人之仁。”

“是…”

“聽說,你帶回家那個瘋瘋癲癲的相士,也是昭國人。”

“吾王,他雖然神智不清,說話混亂顛倒,但言出必中,非同尋常…”

“把他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