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閔之,五皇子——想納我為妾。”
“這與我何幹?”
“是——是與你沒有關係,可若是你說——說你不希望我嫁,那我便死也不會去那皇子府的!”
男子皺了皺眉,看著仰著頭懷著無限希冀看著自己的女子,白嫩的小手揪著自己的衣角,嘴唇倔強地咬著,眼裏沁著淚珠,襯著明媚的眼波,愈加惑人,不猶轉開目光,不禁暗歎一聲。
“林小姐請自重。”
一想起這林風秀的昔日跋扈之風,靳閔之將心裏的一點點憐惜按壓住,毫不留情地退後一步,卻未曾料到那雙小手攥著自己的衣角是那般緊,竟然硬生生撕扯下一小塊天青色布料。
“不——我並不是要你喜歡我,我隻是——隻是,隻是——”
少女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觸到男子冰冷的眼神,隻覺得心中痛極,淚水從眼眶處滑落累聚成珠,大顆大顆地滴落在少女的鞋麵上。
靳閔之隻覺得那串淚珠似有溫度般,灼燒著自己的心髒,察覺於此似有不解,明明自己萬分厭惡這蛇蠍女子,如今隻因為其落淚而心軟至此,索性狠下心腸將她這妄念斬斷了罷。
“林小姐,我靳閔之從未對你有過任何男女之意,過去沒有將來更不會有,靳某心中早已有了戀慕之人,還請小姐莫要徒增靳某煩惱。”
“是劉阮芝吧,我知道的,大家都討厭我,你自然也不會喜歡我,可是我真的很喜歡你,靳閔之,真的!”
“夠了!你要我拒絕多少次才行!你在我心目中不敵阮芝一根發絲,不——你根本不配與她相提並論,我靳閔之平生最恨仗勢欺人者,而你——心腸歹毒,行事囂張,我早已厭惡你至深,你如今卻說喜歡我,真正是可笑至極,若你還有一絲廉恥之心,便莫要再出現在我麵前罷!”
男子說完便離開了,隻留少女一人在原地,隻見她慢慢彎下身子緊緊地抱住自己,手裏還攥著那方殘布。
“不要——不要討厭我,靳閔之,不要——”
“不要——”……
乾豐10年舊五皇子府卷欄院
“小姐,小姐!”端萍見林風秀似乎夢魘了,焦急地輕聲喊道。
“無事——”
林風秀向下撐起床欄,靠著端萍慢慢起身,深呼出一口氣,自嘲地笑笑:這是何年的事了,自己竟然還能夢地這麼清楚。
窗外的光似乎有些刺目,林風秀不禁眨了眨眼睛,這才覺得眼裏幹澀無比,不覺有些淚珠盈出了眼眶。
“小姐,您多歇息歇息吧,不要想太多了,端萍看您這樣心裏難受。”
林風秀張了張嘴,看著眼前淚看著跟隨自己多年最不起眼的小丫鬟,如今不過30歲吧,卻也是雙目渾濁,麵色如霜,一雙巧手早已不複當年模樣,此時不過深秋還未入冬,手上卻是沒有一處好的,滿是創痕。
林風秀緩緩歎了口氣,目光轉向不遠處已鋪了一層陳灰的銅鏡,鏡子裏麵模糊印出一個猶如一潭死水般得臉龐,不猶得摸摸臉頰,入手粗糙,摸著眼角的皺紋,嗬——原來已經這麼深了嗎,哪裏還有當年恣意過活,鮮衣怒馬,半分容色便傾城的林大小姐的影子。
“嗬嗬!”
林風秀不自覺苦笑一聲。
“小姐,您——”
“端萍,我想一個人待會!”
丫鬟端萍想說些什麼,卻沒有開口,隻慢慢將林風秀膝上那件有些褪色的繡著大紅海棠花的薄綢往上蓋了蓋,小聲將門帶上便出去了。
林風秀向外望著屋外飄散了一地的落葉,看著已如枯槁的雙手,看到那斷了一截的小指,隱隱還有著疼痛,此時似乎許久沒有跳動的心又蒙上一層苦澀和心痛。
林風秀揪住膝上的毛毯,悔恨的心緒向潮湧一般湧上心頭,一幕幕痛徹心扉的畫麵瞬間一齊在眼前流轉……
“林風秀,你這毒婦,為何要害雙兒。”
似乎又回到了滿身潮濘,瑟瑟發抖的午後。
彼時的林風秀已經在五皇子府待了三年,縱使有個兵馬大元帥的舅舅,卻是遠在南疆鞭長莫及,林風秀也不過是個皇子府的一個貴妾罷了。
靳閔之兩榜進士,後更是高中榜眼,少年英才,便被聖上賜給五皇子做侍讀,而後更是進太學院做了太書一職。
本已認命的林風秀卻因著五皇子與靳閔之的這層關係,不禁又多了一絲綺念,此生不能嫁作他為妻,便是時常看著也是慰藉了自己那顆拳拳癡心了。
有了動力,林風秀便有了期盼,不再每日敷衍著五皇子,開始學著哄男人開心,學著爭寵,學著心計,吃著從未吃過的苦,過著之前從未有過的艱辛日子。
林風秀伏低做小在夾縫中掙紮著生存,總算能夠在五皇子身邊有了一席之地,能夠時不時地跟著五皇子去靳府做客。
靳府中有一過世的四爺留下的獨女,大名靳雙璿,乳名雙兒,年十一,一直與林風秀不對付,時常捉弄林風秀,不過因著年紀小,在靳府又受寵,狡頡靈動的樣子連五皇子都甚為喜愛,這便自然不懼林風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