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得趕在下月將土豆給種下去。”老媽回答我。
吃著吃著老媽突然將羊肉和一碗扣肉端走了。我迷茫了,這是幹啥啊?
“和你相親的那姑娘,可能也是被泥石流給堵住了,說不定今天就能來,留著菜招待人家。”老媽還惦記著這事呢。
“媽,人家肯定早走了,這鬼地方誰見了都怕,更別說一個城裏姑娘了,趕緊把肉端過來。”
“臭小子,去了城裏,嘴巴還吃叼了啊,信不信我就讓你吃白飯?”
我笑笑說道:“信!”
你們或許會覺得我媽怎麼那麼狠心啊,但是你們可能不知道沒有她的狠心,我就活不下來。
眼睛剛瞎那會兒,我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我痛苦,我哭泣,我甚至不想活下去。是我媽一把把從房間拎出來,逼著我自己吃飯,自己洗臉,我哭我鬧,她就打我,她對待我從不留情,起初的那一年,我恨過我媽,我都瞎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呢,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懂了,要是沒有她的狠心,我就學不會自理,就學不會盲文,甚至學不會走路,你們能想象嗎,我一遍一遍在自己家摔倒爬起的情景嗎。
有一次我爸埋怨我媽,我爸說,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兒子呢,我們可就隻有這麼一個兒子啊。我媽一聽委屈的哭起來,她說,“你以為我想那麼狠心啊,我要不狠心,他這一輩子完蛋了,每次看他摔倒,痛在他身,疼在我心啊,我多麼想衝上去扶起他,多麼想成為他的腿,代替他走路,可是我不能,因為我不想失去我們的兒子。”
那次我爸媽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我在門後也哭得稀裏嘩啦,我想這就是無言的母愛吧。
吃過飯,我就在水井口洗了個澡,洗完後我爸也回來了,我爸人憨厚,看到我嘿嘿的就笑起來。
“小子,去了城裏後,人都精神很多啊。”老爸一笑臉上縱橫加錯的皺紋就擠在一塊了。
“爸,吃過飯了嗎?”我問道。
“在田裏吃過了,趕緊給我講講你技術學的咋樣了。”
於是我把老爸老媽叫到一塊,給他們講了在曼麗姐手下學習按摩的事情。我把曼麗姐一通猛誇,還拿出曼麗姐給他們買的禮物。
“啊呀,怎麼能讓曼麗破費呢,應該是我們送禮才對啊。”老爸一臉的高興,手上拿著一條好煙,砸吧著嘴巴說道,“這煙得200塊錢一條哩。拿回去,太貴重了。”
我媽這個時候拿著人參,“這個更加貴重。還是拿回去吧,這禮物太重了。”
我好說歹說他們才肯勉強收下,我媽拿出一大袋晾幹的野筍讓我臨走的時候帶上,說是送給曼麗姐吃,我說,人家也不差吃的,就別那麼麻煩了,結果挨了我媽的訓,我媽說禮輕情意重。
我爸休息了一陣後,就又下田幹活去了,我吃飽喝足,人就犯困了,昨晚一個晚上沒有睡好,還被尿尿妹給壓的喘不過氣,現在得補補覺。
我走到內屋自己的房間,躺下就睡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聽到家裏來了客人,我媽喊我,我實在累的不想起來。
“不用叫他了,我來就是為了還你們這個金戒指的。”一個女孩的聲音傳了過來。
“姑娘,我家兒子真的很不錯的,能吃苦能耐勞,瞎了十幾年都挺過來了,你了解一下再走不遲啊。”老媽語氣中帶著一點乞求。
原來是和我相親的那個女的來了,也罷,我就知道是這樣的結果,我也懶得出去會麵了,免得被人家瞧不起,想到這,我就翻身管自己繼續睡覺。
“阿姨,對不起,真的不合適。”
“哪裏不合適了?”老媽急了。
“你一定要我說,那我就說了,一,身份地位不合適,我們家在青州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二,我的工作性質不允許我那麼早結婚,我現在也算是國內一線的偶像明星,怎麼可能那麼早就結婚呢?三,我不喜歡相親的模式,這樁婚姻是爺爺強加給我的,我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四,文化差異,我是本科畢業生,從小接受各種文化藝術教育,你家兒子連初中都沒有畢業吧?五,金錢觀念,我吃一頓飯可能花一萬塊錢都不會眨一下眼睛,你們吃一萬塊錢的飯菜能坦然的吃下去嗎?”
媽蛋!聽到這裏的時候,我瞌睡都被氣醒了,不是我不想讀書,是我變成瞎子後,沒辦法繼續讀書,也沒有這個條件去上什麼瞎子學校。還有什麼一萬塊錢的飯菜,咋的,吃一萬塊錢菜飯就說明你高端大氣上檔次了啊。
我一骨碌翻身就下床了。
“還有六七八.九.十,阿姨還想繼續聽下去嗎?”
我火冒三丈的來到外屋,接了她的話:“你說,我要聽下去。”
話剛說出口,我呆立住了,那女孩看到我也呆立住了。
我們異口同聲的詫異道:“怎麼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