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綿長的海岸線蔓延至遠方,接天的藍色望不到邊際,每一篇記憶都好像沙灘上數不盡的貝殼,每撿起一片都是都是疼痛到麻木的觸感。如果能全部都忘記該有多好,活的痛苦,其實都不過是擁有太多紛擾的記憶而已。
你看,明明失去記憶是一件美好的事情,偏偏有一些人一定要尋找到自己的痕跡才甘心。所謂失去後才懂得,所謂自己沒有的才最可貴。
或許活到我這個程度,大概就會覺得既不怎麼想死,也不怎麼想活著。好像活了在短短幾年裏已經度過了幾十年那樣久,所幸上帝終於幫了我一把,送來了一輛橫衝直撞的轎車!。
醒來後,我看見床邊守著的人是楊川大哥和一個五官英挺的混血帥哥,兩個人見到我終於醒過來著急的找到了醫生。
“之前說過,”相貌儒雅的醫生推了推眼鏡,“病人腦中有殘存的血塊,壓迫神經下可能會影響到記憶,尤其是痛苦或者異常深刻的記憶有概率會被大腦選擇性遺忘……”
混血帥哥驚慌地看著我,在我還看不清他怎樣移動的時候突然將我一把抱住。
“顧燃,顧燃!你記得我是誰的對不對?你記得我是誰的!”
他的力氣實在太大了,我快要喘不過氣來,之後拚命使眼色向楊川求救。
“蔣霖燁你放開他,讓他自己說行不行?”
被混血帥哥放開的時候我整個人都鬆了一口氣,媽噠老子我大病初愈好不好→_→怎麼能這麼對待我,就算你長的帥也不行哼哼哼。
“帥哥你不要太激動,有啥事兒能不能坐下來慢慢說?我是欠了你錢還是搶了你女朋友?我靠不會是你撞了老子吧?真的??快快快賠錢!!”
真是氣的不打一處來!
結果沒有料想到的賠禮道歉,我竟然發現本來就空曠的病房裏竟然死一般的沉默。
混血帥哥失神地出聲道:“顧燃,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
我冷漠臉。
“我該記得你麼?難不成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還是我和你攪過基?”
“哎哎蔣霖燁你別激動!他現在什麼都不記得了,你這麼糾結有意思麼?”
混血帥哥正要跑過來抓我的時候,被推門而入的林漠北一把抓住。我急忙縮到楊川大哥的身後,隻露出一雙眼睛看著混血帥哥。
身材修長,眉目深邃,極有力量的體格。唉,要是這麼個大帥哥在我身邊沒道理我忘的這麼幹淨啊。
……難不成,我失憶了?
再看看周圍人,林漠北,楊川,……貌似我隻是不記得這帥哥是誰……這特麼就很尷尬了。
窗外,冬日的陽光格外溫暖。
蔣慕華,第一人稱。
我是個罪人。
當站在乞力馬紮羅山山頂的時候,仰視高空,俯視腳下,你會發現所有的愛恨,所有的情仇,在自然和死亡的麵前都可以被忽略不計。
我曾經一度欺騙自己顧錦澤還活著,哪怕所有人都覺得他已經死了,可我總是相信著他會以另一種方式回到我身邊。你看,顧燃不就是老天爺留給我的禮物麼?
我到現在都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錯,可能顧燃說得對,我隻不過是個打著欺騙的幌子滿足自己私欲的小人,我不在乎蔣霖燁這個親生兒子,也不怎麼怪罪凱蒂背著我生下他,麵對所謂的香港蔣氏也覺得這個所謂家族不過是我的墊腳石。因為除了錦澤,和跟錦澤有關的人,我對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失去了相應的感情與責任。
因為沒人像他一樣對我那麼好。
可是也就是因為隻有他對我好,我卻恩將仇報地傷害了他。
因為我根本不能容忍他會和別人結婚,即使他結婚生子好像是一件再天經地義不過的事,於是在他結婚前一天,我灌醉了他,之後發生關係。
還很惡劣地保留了那一晚的錄像。
以至於到後來想象李麗華驚異錯愕的表情時,我心裏都有種說不上來的快感。你們是夫妻又有什麼用,看,他早就是我的人了。
我大概是個罪人。
可是每次把顧燃做到哭泣求饒的樣子時,我都會忘記身下這個孩子,竟然真的是錦澤的親生骨肉,我總是將他們混淆,以至於逃避一切。
逃避顧錦澤已經死了的事實,隻沉浸在失而複得的幸運之中,自欺欺人著,我已經把我的寶貝找回來了。
沒人會提醒我,他們不敢,他們都怕我。可是除了我的那個意外之中變數的兒子。他充分的利用了一切手頭的資源,甚至聯係到了香港蔣氏,聯合林家的小子,給我擺了狠狠的一道。
我還是,老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