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十分,桃源村有些熱鬧。
因為今日乃是村長百歲生辰,大家都歡歡喜喜的,準備著壽宴。雖然這是個與外界交流不多的村子,但卻十分富裕。因為地方環境很好,風生水起,大家日子過得還算不錯。
村長姓謝,名為謝鼎,是這個村裏年紀最大的老人。村裏的人能活到七十歲,便已經算是長壽,要是活到八十九十,可是非常了不起。如今,村長過了今日,就百歲了,記在族譜上,也是莫大的榮光。村長十分可憐,自己的兒子和兒媳在生下孫子以後,兩個人就離開了村子,留下老人和尚在繈褓中的孩子。這些年全靠大家幫忙,才把這孩子養大。
如果這樣日子還算好過,可那孩子,居然是個天生的腦癱,也就是世人嘴中所說的傻子。
村裏人在私底下,難免會說閑話。而今日,村長百年大壽,村子裏的人起了大早,就是為了給老人辦個風光的壽辰。大家來到村長家,卻到處找不到那孩子,大概又跑出去玩了。可能在他心裏,根本不知道爺爺的生辰是什麼意思。大家也沒多說什麼,做菜的做菜,擺桌椅的擺桌椅。村長謝鼎坐在門口,曬著太陽,看著忙碌的眾人,嘴角微微上揚。
而在小村莊的村口不遠處,一個少年正蹲在地上,手中拿著一把殺豬刀,仔細的在磨刀石磨著。在一旁山上,慢步走下來一個中年人。這個中年人身穿著白色長袍,隨風而動,好像流水一般,看著十分舒服。在村子裏,沒有這種料子的衣服,中年人肯定是外來人。他下山之後,站在村口,看了看四周的風景,感歎道:“這裏就是桃源仙境嗎?”
突然間,他眼前一亮,看到了正在磨刀的少年。
他走到少年旁邊,站在原地看少年磨刀。
少年磨刀磨得十分認真,手中的殺豬刀已經被磨的鋥亮,看上去鋒利無比。不止認真,少年磨刀的技巧也十分到位,一看就是經常磨刀之人。他沿著殺豬刀的對角線磨製,使刀在一個來回摩擦時,能夠均勻接觸磨刀石,避免出現卷刃,磨刀石表麵受損的現象。而少年磨刀的力度也控製得很好,輕推重拉。前推是嗆刃走,而後拉是順刃走,所以後拉時要加力,這樣既可以磨礪刀刃,又可以避免刀刃受損。最重要的是,他兩腿站工字形,將身體的重量壓在前腿上,這樣身體的重量就會轉移到磨刀上,省力、效果好。
中年人一時有些看癡了。
少年的刀已經磨得寒光四射,可他還是不滿意,一邊磨刀一邊嘀咕道:“再快點,再快點。”
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一旁的中年人。中年人聽到他的嘀咕,問道:“殺豬的刀,要這麼快幹什麼,又不是用來殺人。”
少年聽到殺人二字,終於停下了手,抬頭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要殺人?”
中年人笑道:“你要殺誰?”
少年抬眼,說道:“我要殺的人那可多了,有我爺爺,還有隔壁的李二叔。”
中年人笑道:“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要殺他們?”
少年回答道:“我小名叫謝傻子,大名叫謝寶樹,是我娘當年走的時候給我取的,你呢?”
中年人歎道:“謝家之寶樹,孟氏之芳鄰,真是個好名字。至於我嘛,我姓劉,名看山。”
謝寶樹又接著磨刀,一邊說道:“劉看山,這名字也挺好。你也是跟那些外來人一樣,來我們這桃源村,尋求長生之法的?”劉看山眯著眼睛,回答道:“你們這裏,還真有長生之法不成?聽你這話,意思是在我之前,還有很多人來過了。”
謝寶樹伸出三根手指,說道:“從我記事開始,一共有三個人來過。”
劉看山問道:“他們人呢?”
謝寶樹用力的磨了一下殺豬刀,發出清脆的響聲,說道:“有兩個死了,還有一個半死不活的留在村子裏。怎麼,你想去找他們不成?”
劉看山笑道:“我可不是嚇大的,這村子裏,難道有吃人的妖怪嗎?”
謝寶樹低著頭,緩緩說道:“之前來的那個僧人,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最後成了養分。”劉看山疑惑道:“養分?什麼養分。”
謝寶樹站起身來,將殺豬刀拎在手裏,指著村子中央,說道:“看到那棵樹沒有,他們都變成了那棵樹的養分。”
劉看山放眼望去,村子中央,長著一棵大桃樹。此時正是三月份,桃花在陽光的照耀下,搖曳生姿。那棵桃樹之大,可以說是將整個村子籠罩在其中。此時明明是豔陽高照,卻給人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謝寶樹提著殺豬刀,問道:“前輩,你也是世外高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