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如梭的高速路上,一輛卡宴呼嘯而過,劃破籠罩著桐市的雨夜,淅淅瀝瀝的砸在車身上,窗外的景象飛馳而過,越來越模糊。
副駕駛位上的人扶著額頭倚靠在車窗旁,酒精在腦中肆意的攛開,頭疼欲裂。
這是閔夏染第二次在應酬的飯桌上喝醉。
第一次是在她剛開始接手閔氏時,酒桌上有的是和閔氏合作多年的老客戶,有的是對閔氏盡心盡力的前輩,她作為新上任的小閔總,自然不能讓眾人小看,隻要有人敬酒她都全數喝下,完了她還強撐著昏沉的腦袋再敬回去。
為了讓別人信服,也為了證明她的能力,那段時間,她幾乎是拚了命的在工作。
司機錢明昊是她的左手右臂的其中之一,整整跟了她有一年的時間了。
按照閔夏染往常的習慣,從這種場合抽身之後,她還要再回公司工作一段時間。
但是看閔夏染的狀態明顯不太對,眉眼緊蹙,一隻手不停的揉著太陽穴。
“閔總,是回公司還是回公寓?”錢明昊小心翼翼的問了一句。
見閔夏染不為所動,眉心又陷下去幾分。
車子下了高速,放緩了速度,開始等紅綠燈。
雨變大了,被風吹著砸在車窗上,聽得閔夏染心煩意亂。
“回老宅。”
老宅許久沒有人居住了,但是每天都有人來打掃和管理,樣子還是老樣子,隻是空落落的。
踢掉高跟鞋和脫掉滴水的外套,閔夏染赤腳從玄關走進來,視線將整個宅子打量了一遍,她沒有開燈,窗外又是盛夏末的暴雨,連可以借用的月色都沒有,她朝熟悉的牆麵上拍去,打開牆角上微小的照明燈,昏黃色,瞬間給屋子裏添加了一點暖意。
閔夏染呆呆的站了一會,眼睛又幹又澀,突然的笑了。
今天是一個特殊的日子,二十七歲的閔夏染的一周年忌日。
她的下場太過於淒慘,老天爺也不收她,於是給了她一次機會,重生回到了二十四歲這一年。
二十四歲,她生命最重要的轉折點。
這一次,她終於不負家人眾望,挑起了閔氏的擔子。
也終於,沒有再蠢到沒人性的對宋衍死心塌地。
最後還被她愛了整整七年的人遺棄在綁匪手上,還是為了別的女人,到頭來也是她活活被炸藥炸死,連個全屍都沒有。
也因為這個原因,從小疼她愛她的奶奶也因此過世。
閔夏染發誓這一次,她要活的瀟灑痛快,彌補對家人的虧欠,也徹底忘掉那個讓她心如死灰的男人。
可是為什麼,她刻意要去忘的東西總是屢屢出現在她的夢裏,糾纏不休。
說忘,也是嘴上說著騙自己的。
一點一滴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如電影每一幀定格的畫麵,烙進記憶裏。
身上濕的太久,她感覺到了冷。
想起了剛才助理提醒當心感冒的那句話,又想起自己說的那句,我一個死過的人還怕什麼感冒。
真是大言不慚,其實她怕死了感冒,不止如此,她還怕極了死。
她發過誓要活的五光十色,亮瞎宋衍和他那白蓮花的狗眼。
她愛他的時候,能奮不顧身,能轟轟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