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司迦這麼一說,夜羽凡削瘦的小臉立刻慘白如霜,邁動的腳步仿佛灌鉛了一樣沉重,再也抬不起來了。
剜心刺骨的痛,是他給的,狠下心變得無情殘忍,也是他教的。
她不認為自己現在離開有什麼不對!
但為何……
腦海裏有根弦一直崩得緊緊的,那股緊繃的感覺告訴她,假如羈景安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甚至連親生女兒都沒見上一麵,這樣會不會對他太過殘酷絕情?
“小嫂子,景安真的很需要你,難道你就願意眼睜睜看著他一心求死?”
顧司迦下了一記狠招,夜羽凡聞言,身體劇烈顫抖,淚水嘩啦啦地順著臉頰瘋狂地流淌,頃刻間,淚流滿麵。
就算在昆城再艱難再煎熬,她也從來沒想過要羈景安死啊!
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好好活著,活得比誰都好。
“顧醫生,你別再說了,我去……我這就跟你一起去醫院。”
夜羽凡吸了吸鼻子,追隨在顧司迦的身後往商場外麵走,走到一輛黑色轎車邊,撞上了韓遠川靜如寒潭的視線。
兩個人的目光碰上,韓遠川遞給她一個關切的笑容,“凡凡,你盡管去醫院,小念念那裏你別擔心,到時候我會去接她。”
“謝謝韓哥。”夜羽凡回了他一個感激的微笑。
眼前這個男人對她關心嗬護,不比羈景安少,除了感謝和無奈以外,她卻給不了等額的感情,隻能先虧欠著,以後在慢慢還這筆巨大的人情債。
顧司迦率先跳上了救護車,看顧羈景安的傷口。
市立醫院的急診室,紅色指示燈閃爍不停。
慘白的燈光照射下,夜羽凡站在走廊的一角,死死地捏著手中的皮包肩帶,滿臉焦慮不安的神色。
坐車來的時候,夜羽凡坐在副駕駛位置,倪威一邊開車,一邊事無巨細地把羈景安這些年來發生過的事情統統告訴給她。
夜羽凡才知道,原來羈景安曾經受過那麼嚴重的傷,羈家別墅的那場熊熊大火,燒毀的木塊尖銳部分刺入他胸口裏的心髒,碎片遍布肌肉中,差一點就因為心髒破裂死在手術台上。
她倏然想起在昆城,有一段時間,她心煩意燥,右眼皮狂跳,做什麼事都不對勁,現在想想,大概就是那個時候羈景安一直昏迷不醒,她心有所感吧。
倪威說完往事,掏出手機,把一張小女孩的照片遞到夜羽凡眼前,桃花眼挑了挑,問道,“小嫂子,這個是不是我小侄女啊,真可愛。”
夜羽凡記掛著躺在手術室裏的羈景安,隻淡淡地移開眼眸,不說是,也不說不是。
倪威也不算太笨,心知肚明夜羽凡不願意討論下去,馬上錯開了話題,聊其他方麵去了。
夜羽凡敷衍著應和了幾句,不知道等了多久,她那顆擔憂的心沉入冰冷的穀底,才終於看見紅色的手術指示燈滅了,沉重的手術室房門被人從裏麵緩緩推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