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城的冬天一向是刺骨的寒冷,哪怕全球變暖,也依舊無法改變它的一如既往。
當顧一念穿過醫院大堂走出來的時候,她拉上羽絨服的拉鏈,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也不知道是凍到了還是心涼了,她緋色的唇漸漸變白,原本嬌嫩如花的臉頰也變得慘白慘白。
迅速跑進車裏,她才有勇氣再次拿出被塞進包包的檢查單,那最後一行,是專門拿來給活人判刑的。
胃癌,晚期。
她恍惚記得,醫生看到報告的時候,臉上也是一臉的惋惜加同情:“住院,不然的話,你活不了多久。”
“多久?”
“好的話三個月,情況不好,隨時!”
正是花一樣的年紀,在以前的那麼多年裏,她連做夢都沒夢到過自己會跟癌症扯上關係。
隻是她拚不過命運!
任憑活著的信念再堅定,她心裏也清楚明白,即使是住院,也活不下去。
所以她堅定的拒絕了醫生的建議,隻是開了些藥,不讓自己太痛苦就好。
前排,司機看著她煞白的臉,調高了溫度耐心等了許久,才回頭問:“太太,回家嗎?”
“回!”
她指尖微不可查的顫抖著,將檢查報告放進了包包最深層的袋子裏。
車子一路以均勻的速度行駛,直到一棟豪華別墅麵前才停了下來。
管家模樣的人很快跑到車前,開了車門:“太太,今天太冷了,快進屋吧。”
她沒下車,隻是清淡的看了眼門口:“先生回來了嗎?”
“還沒。”管家搖頭。
還沒,還沒……
顧一念幾乎每天都在聽這句話,先生還沒回來。
每一個夜晚,她都會等他,等到深更半夜,等到次日清晨也罷,她都會等,所以家裏的沙發很多時候是她的床。
冰涼刺骨的寒風肆虐般的往車內灌,她終於才抬腳下車。
走進屋,傭人們上前接住她脫掉的羽絨服,很快一杯熱茶又遞到了手裏。
這個家,奢華卻冷清,盡管開著恒溫的暖氣,可在顧一念的心裏,它還不如外麵的冰天雪地。
心冷,是溫度沒辦法改變的。
坐在客廳中央,她環顧經過自己手改造的家,性冷淡風變成了溫暖的歐式,頭頂的水晶吊燈泛發出的暖光將所有的東西都籠罩出一絲柔和的味道。
顧一念盯著盯著,目光漸漸變得分散,神情模糊。
“先生,您回來了。”
“嗯。”
僅是這一聲低沉而冷漠的語氣,顧一念從過往的回憶中醒來。
她起身,無比正常的笑著,麵對那個像是冰山般的男人:“以琛,晚上吃點什麼,我親自下廚。”
她是顧家大小姐,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在嫁給他之前,兩手不沾陽春水,可嫁給他之後,每天為他洗手作羹湯。
隻是男人根本就不領情,更是冷漠的從她麵前走過去,不屑又嫌棄的輕哼一聲,往樓上走去。
仰頭看著那個一身手工定製阿瑪尼的男人,顧一念心止不住的疼。
他的背影寬闊結實,卻從未擁抱過她。
他的骨子裏透著矜貴,遠看像是個教養頗深的紳士,可麵對她的時候,永遠是惜字如金,冷漠如同冰山。
這個人,就是她結婚兩年的丈夫!
安城一手遮天、富可敵國的慕氏總裁,萬千名媛心中的白馬王子,慕以琛。
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上,顧一念自嘲般的笑了一聲,將軟糯的毛衣袖子挽起,徑直走向了廚房。
“太太,這些事兒還是讓我們下人做吧,您去客廳休息。”
“不,我親自來。”
她取了幹淨嶄新的圍裙,將下人們攆出去:“從今天起,一日三餐我都親自做。”
她愛的那麼深,總是渴望將所有的一切都給他,在剩下的有限的生命裏。
半小時後,兩人的四菜一湯端出來,爆炒牛肉,紅燒排骨,蔥燒海參,白灼秋葵再加上雜菌湯,營養豐富,色澤鮮豔。